“……”
老谢和程老师面面相觑。
“你在开玩笑？”老谢试探性地开口，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喷。
就算喷，也得走个流程。
“为什么要开玩笑？”韩笙困惑。
“你没带稿子，就这么空着手来了，然后打算现场给我们写出来？你确定？”老谢怒了，他现在毫不怀疑这个姑娘是来找乐子来了。
韩笙被他的表情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会打印，也不敢在路半夏的房间里待太久，所以只能晚上偷偷到他的房间里打开电脑，把路半夏写的小说给记了下来。
于是小妖怪想了半天，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我确定啊。”
“……”老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就给她拿纸和笔吧，你工位上不就有吗。”程老师突然开口。
“程老师，您这也太……”
“太闲了是吧。”程老师笑了笑，“没关系，你干你的事，让姑娘慢慢写就好了。”
“你知道新人杯的投稿至少要5000字起步吗程老师，如果要写的话可能得写一下午……”
“试试嘛，总没有坏处。”程老师依旧一脸和煦。
老谢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笙，接着没好气地把桌子上的纸和笔递了过去。
韩笙抬手接过，也没有找座位坐下，就这么站在桌边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什么事儿都能让我给遇上。老谢一边小口啜着咖啡，一边坐在工位上研究着马上要公布的新人杯名单。
这名单除了内部的几个同事之外，他只给几个“怪物”级的作家看过。
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不能提前透露已经算是约定俗成的东西，这玩意儿是怎么泄漏到这个姑娘这儿的，还真是不好追究。
老谢边想边喝，只是喝了一半，突然觉得耳旁似乎一直有风吹树叶一样的沙沙声。
他转过脸，发现声音来自一旁韩笙的笔尖。
她正在用一种近乎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纸上书写着，如果不是能够亲眼看到一个又一个娟秀的正楷字出现在纸上，老谢甚至会怀疑她只是在乱涂乱画。
而本来打算先行离开的程老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也选择留在了原地。
二十分钟之后，韩笙长出一口气，缓缓提笔。
她的面前，放着一沓已经写满文字的书稿，墨痕未干。
等韩笙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编辑，每个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盯着自己。
于是韩笙顿时紧张了起来。
“写完了？”她身后传来了老谢不敢置信的声音。
韩笙拿起书稿，转身点了点头：“嗯。”
“多少字？”
“一万一千七百四十八个字。”
“……”
老谢将信将疑地接过韩笙手中的草稿，等看到上面工整的文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一个专业的文员用电脑打字的速度，大概是80字每分钟。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来打一万字的稿件，也需要两个小时以上。
可面前这个姑娘用手写一万来字，竟然只花了二十多分钟。
相比起来，她的美貌甚至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你这是什么绝活？”老谢有些怀疑人生，如果他手底下的每个作家都能保持这个码字效率，他做梦都能笑出声。
“就是……写得快。”韩笙紧张地扣着手指。
她已经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写字速度，可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这种速度依然如同超能力。
“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程老师忽然开口，把所有人的视线重新抓了过来。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老谢看看手里的稿件：“姑娘费力写了出来，就麻烦老谢你审一审吧。”
周围的其他责编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一眼，基本上都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老谢虽然看上去懒洋洋的，可能走到主编这个位置，靠喝咖啡是不行的。能通过他的手上不被枪毙的稿件，在新人里称得上凤毛麟角。
大概程老师也是为了Novelist的品牌，既没有明确回绝投稿的作者，又展示了编辑部认真负责的一面。
果然，只是看了几眼，老谢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韩笙抿着嘴唇，不安地摆弄着手指。
其他编辑看着面前紧张的姑娘，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如果是自己手下有这么美的作者，说什么都得想办法让她过了初审。
几分钟后，老谢收起了稿件。
在场的编辑几乎是同时吞了吞口水，哪怕看得不是自己的稿子，也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老谢环顾四周，咳嗽两声。
“我再看一遍。”
“……”
韩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而其他资历稍老的编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惊讶了。
能让老谢看第二遍，而不是直接扔进垃圾桶说“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儿当厕纸我都嫌剌屁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果然，在看了第二遍之后，老谢终于收起了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认真地看着韩笙：“这个是你替朋友带过来的？”
“朋友……”韩笙想别人都说路半夏是自己男朋友，应该也是朋友的一种，于是点了点头，“是朋友。”
“他之前没出过书？”
“没有。”
“第一次投稿？”
“是第二次。”
老谢深吸一口气，接着点了点头：“说实话，是篇不错的短篇。故事线很完整，节奏收放自如，而且看得出来，作者写得很用心，也很享受。”
韩笙仔细想了下路半夏写小说的状态。
哪怕每天都顶着黑眼圈，走路走不稳，甚至连吃饭都能忘记，可他的眼睛一直都像星星一样，闪啊闪的。
所以韩笙觉得路半夏应该是很享受的，用书上看到的成语来形容，这大概就是废寝忘食。
“所以够过线吗，这个作品。”程老师问出了韩笙最关心的问题。
“足够了。不如说，可能是放在这届所有稿件里，比较优秀的作品。”老谢如实回答。
韩笙的眼睛亮了起来。
“看来这位姑娘，倒也不是无的放矢。”程老师看着韩笙，赞许地笑了笑。
老谢嘴唇动了动，沉默了片刻，沉声开口。
“但是抱歉，我不能让他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