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后一抹暮色彻底收入海底，海边公路那边沿街的各种商店红红绿绿的彩灯亮起来时，姜泽和阿萱依然沉默的坐在巨石上。期间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过几句话。
老卡走了过来，手里还提了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些吃喝的东西。阿萱转身看清楚后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
“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过来。”
姜泽没有起身·，只轻轻旋过一点身子，抬头看过去。
伴随着第一眼的熟悉感，紧接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清楚，但绝对不让人舒服的感觉，从这个叫做老卡的人的身上散发散发出来。
老卡一边将口袋里面的东西一一交到阿萱手上，一边做着简单的说明，但是那双眼睛依然很准确地捕捉到了姜泽的视线。
比较起姜泽眼中泄露出的警惕，老卡的双眸则是从容的笑意。姜泽嘴角僵硬地朝上一掉，回了个算是礼仪性的微笑。
“老卡，我都没有想着和你说一声。现在，你还惦记着给我们带些东西。”阿萱说着将手中的水递给姜泽。
“我正巧遇到一个熟人，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因此并不无聊。”
“是吗？是谁啊？”
“以前的老朋友了，很久没见。”
姜泽一只手拿着水瓶，另外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瓶盖，暗自打量着这个熟悉又谋生的男人。
“介意我坐这里吗？”老卡看着阿萱，但是这些话更像是对姜泽说的。他看出了他对他的警惕。
“坐啊。”阿萱做着手势指向方才自己坐的地方。
“这个是我老板，今天也是他送我过来的。这个是婕希亚的朋友，也是人鱼。”阿萱想得不深，也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暧昧。因此，替对方做了介绍。
姜泽又是一个社交性的僵硬笑容，然后立即站起身，正俯视着坐在岩石上的老卡。
“有烟吗？身上的烟抽完了。”
老卡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泽，他身上散发出的警惕性比先前还浓烈些了。他低下头，从裤兜里摸出烟来，刚抬手朝着姜泽递过去，紧接着又收了回来。随即站起身来。
“正好我也想抽一根。我们一起去吧。”
姜泽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于是两人便沿着海边朝远处走去。
阿萱心里嘀咕男人就这样，才认识一根烟就打开了局面，便坐下来开始吃老卡带来的东西了。这么一下，还正饿了，嘴里吃着，手又朝塑料袋里面抹去。
两人走出三十米远时便各自点了一支烟，衔在嘴上。回过头往刚才在的位置，阿萱的身形变得像个黑豆一般大时，两人才开始说话了。
“姜先生像有什么话要问我似的。”老卡语气轻松地先打开了话匣子。
“有吗？你怎么知道我姓姜。我有说过吗？”姜泽一下收住脚步，双目像两根钉子要把人扎穿似地。
老卡倒是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徐徐解释道：“阿萱说的啊。姜先生，怎么看起来很警惕的样子。我看起来不像好人吗？”老卡说着张开双臂，低头作出打量自己的样子。
“没有，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见过的。”
“我是开酒吧的，可能你来过我店里吧。”
“我从不去那些地方，像是在别处见过你。像是在一个不愉快的环境里。”
“那你可能记错了。我们做这种生意的，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愉快。”
“那是我记错了。听阿萱说，你是主动提出要帮婕希亚的。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呢？”
“出于什么原因啊？”老卡捻灭手中的烟头，思忖一番后接着说道：“大言不惭地说，是善心吧。这样说或许有给自己戴高帽的嫌疑，但这的确是我这么积极的缘故。”
“哦？”姜泽作了个十分做作的疑问表情，但是对于老卡说的这一番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没有不为利益活动的动物，他一如此坚信。因此不急着辩驳，且看看他怎么表演。
“我从前因为一些因缘际会，遇到过一个小女孩，当然他也是人鱼·。她没有完成她的‘愿‘’，就这么消失了。”
“嗯。”姜泽看着老卡的表演，适时给予一些回应。这是一个听故事人的素养。
“那个小女孩挺可怜的，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因此对这一类的事情格外留心，遇上了就总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当然也有好奇的成分。”老卡说着流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的表情。
姜泽笑着说：“你不用这么费心编一个一点也没有说服力的故事。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帮助同类大可直说便是，用不着这样。”
姜泽话音一落，老卡立即收起脸上那不多的演技，刚想开口却被姜泽打断了：“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但是我都劝你收起来。没有人可以通过伤害她，从她身上拿走任何好处。”
\"姜泽，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你很不一样。可惜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会成为我不错的助手。\"
“任何和婕希亚利益有背的都是我的对立面。助手？那就和你助手也说明白，最好都不要靠近她。我是个为了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人。如果，你们执意要对她做什么，你们失去的只会比得到的更多。”
老卡面向大海，双手拍得啪啪作响笑得前仆后仰：“是吗？听上去很有意思，我已经无聊了太久了。”
“阿萱，我会和他说你有事情先走了。”姜泽说完便转身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着姜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容立即从老卡的脸上消失了。啐了一口说道：“就凭你！”
这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老卡背后。
“你的事情计划得不太顺利哦。”
“儿子就是儿子，永远成为不了老子。”老卡用手指头狠狠戳了戳帝先生的肩头，恨恨地说出这么一句来。
然后越过他径直离开了。
帝先生脸上的笑意反而显得更加明朗了，他深深吸了一口风里的气息。
好久没有闻过这味道了，好像没有从前以为的那般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