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李强介绍给他？”何胜皱起眉头，“宋全大给了李强什么工作？”
莹莹无奈道：“下矿的活。”
何胜与小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颇有些醍醐灌顶。
要是这样说来的话，李强那帮人可就不是擅自下矿了，他们认定自己背后是有人撑腰的，所以才敢多次出没那口废弃的矿井。
莹莹继续说道：“其实那个矿井早就没有单位使用了，可下面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金子碎末，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苍蝇都是肉，宋叔那种人喝剩下的肉汤，都够我们好多人填饱肚子的，李强和李二虎他们兄弟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毕竟一个星期只需要下去个三次趟，就够好长一段时间的开销了。”
小宋听到这，有些不理解的问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李二虎和宋全大也算是相识？”在莹莹点头后，小宋又问：“那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宋全大？”
“这有什么好不懂的呢，当然是怕惹麻烦，更怕得罪宋叔。”莹莹说，“而且在外人面前，宋叔也会装作不认识我们，大家都是为了明哲保身。”
虽然都是人，可阶级在无形之间就形成了一道区分贵贱的壁垒，想必在宋全大的眼中，是从来没有把莹莹、李二虎当成人来看待的，他们之于宋全大，更像是会说话的小动物，甚至于是，他们可能都不会有痛感，更不应该有反抗的意识。
“既然如此——”何胜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所在，“李二虎与宋全大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也与彼此打过交道，那他手上握着的宋全大想要的东西，真的是你的不雅视频么？”
霎那间，莹莹的表情变得有几分诡异，她怕何胜发现，赶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点头道：“是。”
她在撒谎。何胜一眼就看穿了不对劲。
“这就奇怪了。”何胜双臂环在胸前，有些头疼地说道：“李二虎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莹莹猛一抬起头，她紧张兮兮地问道：“他、他和你私下里见过面了？他都说了什么？”
何胜装模作样地回答道：“他之前倒是来找过我一次，其实我也不该透露他这事的，但今天巧了，遇见了你，咱们都是女性，理应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要小心一下你的‘男朋友’，他的想法也许和你并不是一致。”
莹莹的表情越发不安了。
何胜乘胜追击道：“他手上的视频我倒是看过了，而且他也说，这东西并不是宋全大想要的，宋全大真正想要的，并不在他那里——”
话未说完，莹莹就情绪激动道：“他、他胡说八道！就只有那个视频是宋叔一直想要拿走的，其余的我们根本没有！更何况我们也都在帮他打掩护，他那个变态儿子做过多少缺德事他自己心理清楚，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休想把我也拖下水！”
眼见莹莹怒气冲冲的，何胜知道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就趁势问道：“宋启航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不如意的事，也必定出现过在你的身上吧？”
莹莹握紧了双拳，一双眼睛里逐渐渗透出怒火岩浆。
何胜试探地放缓了声音：“你之所以和宋全大产生交集到今天，一定不会是‘交易’这么简单吧？”
也许是何胜的这句话触碰到了莹莹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展现的秘密，她忽然就流下了眼泪，连嘴唇都在颤抖。
小宋悄悄瞥一眼何胜，心想：何队，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把鱼钓上来了。
11.
莹莹告诉何胜，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做这行的，家里是穷，但是父母也不至于会为了钱这么祸害她。
“我中学就辍学不念了，因为上学不方便，乡里的村小又并校了，家里有弟弟妹妹，我是老大，就想着别念了，给父母减轻些负担，来县里打工吧。”莹莹的语气里有一丝被压抑得很好的痛苦，她似乎是个要强的女孩，不愿意展现也不认为自己的经历是苦难，她说：“我那会儿15岁，和同乡的几个女孩一起来了县里，由于年纪太小，也得不到什么好工作，就只能在郊区附近的一家狗肉馆给人家老板在后院里刷碗。”
她说，同来的比她大个两岁的就是诗诗，一直很照顾她，两个人关系很好，无论做什么都是形影不离。
在狗肉馆洗了一段时间碗，诗诗有些不满意，她想去更好的地方做事，而且那年她满18岁了，能够应聘收银员、前台之类的工作，就先去了附近的洗浴中心。
诗诗形象好，很顺利地就成为了前台接待，她还想带一带莹莹，要她谎报年龄，也说成18，这样就能一起来上班了。
但莹莹胆小，那会儿17的她不敢撒谎装成年，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诗诗逐渐风生水起。
做了一年的前台接待后，诗诗开始和一些纹身、戴金链子的年轻男人走得很近，其中一个还成为了她的男朋友，他说他是县内职高辍学的。
县里一共三所高中，重点高中的很瞧不起末尾的职高，诗诗的男友提起重点高中就一肚子气，还说那地方曾经有个姓宋的富家子弟还赶不上职高的人品呢，玩小姑娘是他的能耐，要是没他爸，他连大学都考不上。
但就是这个姓宋的大一男生在放暑假的时候和几个朋友来到了郊区附近的洗浴中心，他长得非常帅气，个子也高，一身名牌，皮肤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色泽，指甲也干干净净的，和过往来这里洗浴的农民工、小混混们全然不同。
诗诗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他也觉得这个前台长得还不错，就是土气了点儿，但个儿高条儿顺，还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他在假期里就时常来这里洗澡，每次都是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到了第四次，他直接约诗诗出去玩，还和诗诗动手动脚，意图非常明显，令诗诗有些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