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缓缓睁开眼。
没有慑人的神光,没有迫人的威压,只有一片深邃平静。
然而,在他眼眸深处,仿佛有亿万道细微到极致的无形剑气在流转、在生灭,构成一个不断破碎又重组的微观剑意世界。
这是力量提升到某个极致,开始触及天地间最本源的剑之规则的外在显化。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众人的震惊,而是心念微动。
——嗡!
悬浮在他身侧的黑死剑,如同从亘古的沉睡中被唤醒,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
剑身之上,那原本就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此刻更加纯粹内敛。
而在那极致的漆黑之中,无数微小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银白光点,如同镶嵌在夜幕之上的璀璨星辰,正按照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流转、生灭!
每一个光点的明灭,都带起一丝微弱却足以切开空间的锐利。
顾青伸出手指,并未触碰剑身,只是隔着尺许距离,对着前方一块从玄龟背甲上崩落下来、足有房屋大小的坚硬残片,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块蕴含着玄龟生前强大防御力、又被死气重重浸染淬炼、坚硬程度堪比顶级灵材的背甲碎片,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分解洪流。
从顾青指尖所向的那个点开始,无声无息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崩碎、湮灭!
化作一片极细的、灰白色的粉末尘埃,簌簌飘落。
整个过程,没有能量冲击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规则层面的抹除!
大千剑道·湮尘!
这是他踏入大乘圆满,剑道规则感悟骤然跃升后,对无相剑狱更深层次、更极端运用的体现。
不再是轮回往复的切割绞杀,而是直接作用于物质存在的本源结构,将其分解、湮灭,复归于最原始的微尘!
这是触及世界生灭本源的一剑!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众人。
连山谷中石块滚落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那堆簌簌飘落的灰白粉末,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远超他们理解的一幕。
赤焰真人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赖以成名的赤阳真火,就算全力催发,想要融化这么一大块蕴含死气的玄龟背甲,也绝非易事,更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不留一丝烟火气地将其化为齑粉!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
大乘期与大乘圆满之间那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判若云泥的天堑鸿沟,被顾青这一指,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乘...圆满...”
苍梧子喃喃低语,声音干涩,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和一种绝处逢生的激动,“天佑吾辈!天佑苍生!”
顾青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红绡和无为散人,最终落在玄玑子身上:“此地死气暂时被压制,环境相对‘干净’。
玄玑道友,最快多久能让他们二人稳定伤势,恢复行动之力?”
玄玑子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仔细探查了一下两人的状态,沉声道:“回前辈,有您这领域压制死气侵蚀,辅以丹药和晚辈的‘回春诀’,半日!最多半日,红绡道友和无为道友便可行走无碍,但要恢复战力...非数日静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