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
沐青璃拿过旁边的被子，替谷衍盖好，算是在最后尽了师姐的职责，她也没有想到，谷衍……谷落尘居然也活到了这个时代。
而且，就自己看来，他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虽然面目依旧，但是那具身体已经是风中残烛。
这是他为什么这么急切想要神柄的原因。
也是他为什么连沐青璃一枪都接不住的原因。
师弟啊，你终究还是死了。
从很久以前，她就特别不喜欢谷落尘，总是不敢承担，不敢前进，只想着争夺，自私自利。
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老师会收下他。
老师总是说着什么“庶出被人瞧不起，想要往上爬，还被退婚，这不是叠满buff的天命之子吗？”之类的话。
她不喜欢谷落尘，但是她永远尊重老师，所以也努力地把他当做亲弟弟。
但是……失败了。
他太贪了，虽然学着和自己一脸正直，但是背地里却渴望一切，甚至把自己当成他的禁脔。
她差点就忍不住杀了他。
老师死了之后，看着他也很伤心，沐青璃就已经原谅他大半了，甚至知道他愿意为渊殿守门的时候，她的内心还甚是宽慰。
而自己准备为他延续寿命的时候，他还推脱了，说自己也没想着活那么久，只要守候住老师留下的一切就好了。
现在看来，全都是为了感动自己的谎言，是为了骗得神柄的谎言。
甚至，在认出了老师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弑师。
不可原谅！
“你太让我失望了啊，落尘。”
沐青璃摇了摇头，不再看这个在她人生中几乎不占太多份量的男人，谷衍的死亡在她的心里……可有可无。
在沐青璃的认知，感情随着时间而增长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走吧，洛梓韵让你在这，就是等着见我吧？”沐青璃擦了擦手，似乎有点嫌弃，“我待会还要厚葬我师弟。”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女人尊敬地对着沐青璃行了一礼，正是之前一直跟在洛梓韵身后的邰烨。
“是的。”邰烨点头，每一个动作都表达了对沐青璃的尊敬，标准至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天天在练习这些优雅至极的礼仪，“另外，渎神者大人已经住进了后宫的慈宁宫之中，她说......”
“说什么？”
“她说慈宁宫的条件不错，可以的话她想就在这里住下去。”
听见这话，沐青璃的表情陡然变冷，洛梓韵的需求已经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一直有一些精神洁癖，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将老师的住处给保留下来，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结果，洛梓韵居然在没有她的同意之下，私自住了进来？！
她俏脸冰冷，正想痛斥洛梓韵的行为，“不......”
“渎神者大人还说了，如果这里的居住质量不错的话，到时候她家阿渊渊来京城了，也让他过来住这里。”
沐青璃还没有吐出的话语硬生生停住了，那拒绝的字眼在喉咙下边打转，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她秀美微蹙，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们要好好爱护这里，对了，最近我会住坤宁宫，有事的话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
“好。”
邰烨点头，随即说道，“那就请圣女大人和我去见渎神者大人吧？”
沐青璃点头，就跟着邰烨朝着慈宁宫走去。
她看着周围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假山和花园，不禁有些奇怪。
明明我只是出去了几天......怎么洛梓韵现在反而更像是主人了？
“到了，渎神者大人就在里边，我会在外边守候，有任何事情的话请记得叫我。”邰烨替沐青璃推开门，待到沐青璃进去之后再轻轻带上门，一切动作都井井有条又优雅至极。
沐青璃看着那古色古香的寿宁宫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现代式物品，那处变不惊的脸上有些不好看，仿佛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冒犯了一般。
“洛梓韵。”
沐青璃隔着隔断轻声呼着，没有将情绪给表现出来。
在隔断和屏风的那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哼气声，算是回复，沐青璃也就走了过去。
她想看看洛梓韵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沐青璃掠过屏风，看见了盘坐在榻上的洛梓韵正缓缓睁开眼，精致绝美的面容面无表情，一举一动充斥着高贵神圣的气息。
如果忽略她身上的大红色夹袄和厚厚的毛绒裤的话。
沐青璃看到洛梓韵这套装扮，刚刚那想要质问她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洛梓韵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眼神，丹唇微启，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京城天气变冷了，多穿了点。”
“......好土。”
“暖和。”
洛梓韵全身上下包得像一个粽子一样严严实实，只留出了一段白玉般的脖颈和那冷硬的脸。
沐青璃沉默了，洛梓韵也不说话，而是从一边拿出了一个猫猫一样的暖手宝抱在怀里。
沐青璃憋不住了，在洛梓韵的面前她总有一种被动的感觉，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
“......不是你找我吗，不说点什么？”
洛梓韵抬眸，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个死人的瞳孔一般，无悲无喜：“我以为你有什么话想找我讲的，所以才提前叫你来。”
“......确实有些话。”
“说。”
沐青璃有些不满洛梓韵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以她的素养也不至于以为这点小问题就对洛梓韵上纲上线。
她轻咳两声，才对洛梓韵问道：“你知道......你外甥是谁吗？”
“莫渊。”
“我是说，其他的身份。”沐青璃换了一种问法，“你帮我们找到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外甥吧？”
“是的。”
“你怎么确定你的外甥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
沐青璃微微逼近，一脸审视地紧盯着洛梓韵，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很可惜，洛梓韵面色如常，就连那长长的睫毛都未曾颤动，仿佛一位坐定的老僧一般淡定：“猜的。”
“猜的？”沐青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被洛梓韵的猜测骗得团团转，“你是在骗我们？！”
“从结果上来说，我应该是猜对了。”
洛梓韵眉眼突然一弯，居然显得有些温柔，“不然你现在应该把我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