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长吁一口气，“我们的PPT已经制作完，我不打算修改。我在做完讲解之后，如果赵明成问你的方案，你要说，你觉得老人房应该设在一楼，方便老人出入，然后给赵明成看你设计的韩式榻榻米方案。”
“韩式榻榻米？”言言脑子里出现美式现代风格的大厅，旁边的卧室门慢慢打开，韩式榻榻米上，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面对面坐着，手里拿着扑克，正在讨论该谁出牌了。
杜森发现言言又走神了，他耐着性子说道：“我已经把以前的方案发到你微信上了，你一会儿根据赵明成别墅的格局，把3D图做出来。”
言言点头，“是。”
杜森接着说道：“赵明成的儿子今年13岁，刚上初一，你还要根据你弟弟的喜好，设计一个男孩的房间。”
言言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只需要设计两个卧室吗？”
杜森反问：“你觉得你一晚上，还能做出来多少？”
“嗯。”言言赶紧说，“我做这两个卧室。”
杜森看向小区大门，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大门口，向这边张望着。
杜森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我跟赵明成订的是明天下午两点钟，但是上午方案就要全部出来。”
言言点头：“我知道。”
杜森嘱咐道：“明天说话时自然一些。”
“那个，”言言吞吞吐吐地说，“如果赵明成不问我怎么办？”
“他不问你，我会问。”
“哦。”言言嘀咕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改方案呢。”
杜森皱了皱眉，“我现在做的方案是最完美的，但是想要打动赵明成，还需要一些情感因素。”
“为什么让我做这个，我想王奕晨会比我做的更好。”
“王奕晨会先讲解他的方案。”杜森忽然发现，言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前途。
杜森喜欢两种人，一种是听话的，他说什么，不反驳，马上去完成。另一种是有脑子的，他说完，能理解他说的，可以和他达成共识，甚至给出意见。
言言不属于这两种，言言属于理解不了他说的，反而还要质疑他。
杜森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你妈妈等你半天了，你回去吧。”
“哦，那我回去了。”言言说完，下了汽车，头都不回地朝小区大门走去。
杜森继续敲着方向盘，思量着这没长脑子的傻瓜，明天会不会给他搞砸了。
言言走到小区门口，对李冬梅说道：“妈妈，你怎么也下来了。”
李冬梅看着渐渐远去的白色奥迪Q7，“他找你干嘛？”
言言挽着妈妈的胳膊往家走，“他让我连夜做出两个卧室。”
李冬梅不满地说：“他怎么想的啊，现在都七点多了，你今晚不睡觉了吗？”
言言嘀咕道：“明天下午客户会来看方案，我得赶紧画出来。”
李冬梅皱了皱眉：“你能行吗？要不明天直接辞职吧。”
言言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他把以前的方案给我了，我只要调整一下就可以。不用选商品，应该很快的。”
李冬梅迟疑了一下，“言言，你想没想过继续读研？”
言言想了想，“考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这么聪明，只要你安下心来，一定能考上。”李冬梅对女儿是信心十足。
“我看还是算了吧。”言言犹豫着说道，“跟我一起进公司的周焕，今年才18岁，跟我一样挣钱了。我读不读研的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区别呢。”李冬梅认真地说道，“有学历你才能有资格去投简历，你才有面试的机会。我和你爸爸希望你选择教育专业，毕业后当老师。”
“当老师是挺好，可是得能当上啊。我这么笨，还是老实的挣钱养活自己吧。”
“家里也不差你挣的那点钱，你再坚持个两三年，拿个硕士学位，找工作不是更容易嘛。”
言言也不是没想过考研，可她知道弟弟上学的费用很大，她需要赶紧挣钱，减轻家里负担。
“妈妈，我再坚持两个月，然后我再考虑这些，我想以我现在的毕业证，到少年宫之类的地方找个工作也应该可以的。”
“闺女啊，”言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那种美术班教小孩子的老师，和正规学校的老师可是两码事儿。你不用考虑钱的事儿，我和你妈还能挣钱，供得起你读书。”
言言笑道：“爸爸，当初教我美术的苏老师，人家可是一个月挣两、三万呢。”
李冬梅若有所思：“苏明宇那人不错，明天我找找他，听听他的意见。”
“算了吧，”言言小声嘟囔：“你跟人家又不熟，人家能给你什么意见。多丢人啊。”
“这丢什么人。”言肃劝道，“张嘴三分利，问问没坏处。”
李冬梅是拿定了主意，明天一定要联系一下苏明宇。
三个人走到家门口，互相看着。
言言眨眨眼睛，“你们不会也没带钥匙吧？”
言肃无奈地说：“嗯，一时着急。”
李冬梅叹了口气，“行啦，是去言谨学校取钥匙，还是去你爷爷家取？”
言言看了一眼手机，“言谨现在正上自习呐，我们去学校不好，还是打车去爷爷家吧。”
言言觉得自己在教室里坐着的时间，家里人来找，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一家三口又走下楼。言肃招呼言言：“闺女，把这辆共享单车帮爸扫开。”
言言微微皱眉，“这么晚了，还是打车吧。”
言肃笑道：“这天儿这么好，骑一会儿就到了。”
言言用手机扫二维码，“我去吧。”
李冬梅马上反对，“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谁能放心。你爸爸快去快回吧。”
“你跟你妈去健身器那玩一会儿。”言肃说着，骑上单车，朝小区外骑去。
言言看了一眼小区花坛那边，几个老太太正在健身。
“妈妈，我不想跟那群老太太聊天，咱俩走走吧。”
李冬梅也不想跟她们聊天，“咱们去夜市看看吧。”
母女俩走出小区，朝二院夜市方向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