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声。
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原本嘴角带笑的宁昭仪脸色一滞，缓缓抬头，笑没了，“你说什么？晕了？”
那小太监点点头，语无伦次。
宁昭仪瞬间脸色变了。
兰儿忍不住就气道，“这顾才人，莫不是故意的罢！”
他们娘娘这才叫她来多久。
这……
“去叫太医。”
缓缓坐直了身，宁昭仪面无表情就道。
……
很快。
顾娴就被从小佛堂那边抬进了宁昭仪隔壁的一个内殿。
宁昭仪匆匆被人搀扶而来。
看着榻上女子。
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瞧着倒确实像有那么两分病容模样。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奴才啊。”而旁侧玉珠一边哭着，一边覆在榻边，
咸福宫的奴才闻声脸色都不大好。
宁昭仪和兰儿更是被这哭丧一般的声音弄的心烦意乱的。
偏玉珠哭完了，又跑过来跪在她二人身前，“求娘娘救救奴婢主子，主子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以前留下的病根还在，还请娘娘救救主子啊。”
“昭仪娘娘又未曾说不给顾才人娘娘找太医，你这般哭什么，”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兰儿有些生气。
宁昭仪拍了她一下。
兰儿一顿。
有些不愉。
心口起伏半晌。
最后这才将话咽了回去。
而太医院那边太医听说宁昭仪有请也是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耽误，以为是对方有孕不舒服了，马不停蹄急匆匆就朝咸福宫赶来。却哪想根本不是那回事。进门被告知是顾才人身子不适。
这才陡然心里一松。
上前忙行了个礼，“微臣给娘娘请安——”
宁昭仪挺着大肚子做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吧，不必多礼了，先去给顾才人诊治。”
太医看了眼床榻，心觉有异，但也不敢多问是怎么回事，忙转身走到床榻边，自随身的药箱之中拿出一锦帕就搭在了顾娴的手腕之上。
片刻之后。
太医忙躬身行礼，“瞧着是身子有些虚，可能是以前留下的病根子还未曾好，微臣开几服药按时服用便是，”
殿内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
宁昭仪皱眉。
如此便是说，顾娴不是装病？
“不过……”却忽然太医又有些犹豫说了一句，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似乎不大确定的模样。
“怎么，是有什么事？”兰儿注意到太医这表情差点脱口而出，“这顾才人娘娘莫不是假装——”
“皇帝驾到——”
却她话还未说完，陡然外面传来一阵小太监的喊声。
顿时。
屋内一众人一惊。
陛下怎么来了？
连带着宁昭仪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兰儿忙扶住她，主仆二人便起身躬身行礼——
“嫔妾给陛下请安——”
“奴才给陛下请安——”
……
萧阳脸色带着几分沉，匆匆跨步进来的时候脚下几乎生风，闻言却并没看宁昭仪。
本来今儿他是没打算来咸福宫的。
下朝用了午膳之后，也只是和朝中几位大臣在商讨朝事，政务都忙不完。
没曾想不多时太监就来通报他说，顾娴下午在宁昭仪宫里昏倒了。
这才匆匆带着人赶过来。
一瞬间。
宁昭仪跪在地上，被皇帝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沉气压就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屋内所有奴才都低着头。
大气不敢出一声。
萧阳径直来到了床榻边，低头，便见榻上顾娴脸色苍白一片，躬身皱眉，一手拉住了榻上女子那落在一侧纤细的手腕。
冰凉一片。
心里一缩。
他不自觉脸上就带起几分冷意，“太医！！”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太医一个激灵，忙上前跪下，“陛下，”
“顾才人身子如何了。怎不醒！”
太医忙磕头，“回陛下，许是顾才人娘娘这几天身子有些虚，和劳累了，其实并不是特别严重的什么病。多休息一会儿即可慢慢醒来。”
萧阳闻言，脸色这才好转几分。
只语气却还冷硬，“去，叫奴才煎药，给顾才人喂下。”
“诶。”太医不敢耽误，匆匆而去。
待殿内安静下来之后。
萧阳又坐在榻边看了顾娴一会儿这才被陈廉提醒，宁昭仪还在跪着。
顿时反应过来。
萧阳抬起头，先是给榻上顾娴掖了掖被角。
这才起身。朝外走了几步，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脸色沉沉，“行了，宁昭仪有孕，你起来吧。”
咸福宫的奴才本闻言正要起身。
可听到那话一愣。
于是兰儿刚直起的膝盖又弯下。
结结实实的再度跪在原地。
宁昭仪却脸色微变。
“陛下——”
她咬唇，就有些委屈的就轻轻喊了一声。
皇帝却没理她，这看她肚子，“去，陈廉，扶宁昭仪坐下来。”
宁昭仪张嘴想说什么。
可萧阳却没给她机会，再度转身进了内殿。
陈廉那边便忙匆匆扶住她，“娘娘，您先别说话了，这陛下心情可不太好。”
宁昭仪一听。
顿时心里更是有些委屈。
心情不好？
莫不成是因为顾娴？
可她真的没叫顾娴做什么啊，每日叫她只是读几个时辰的书罢了，也没不叫她喝茶。
也没不叫她歇息。
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安静被搀扶着到一边坐下来，一边摸着自个的肚子。
偌大殿内一片死寂。
而不多时。
太医那边便煎好了药匆匆回来，萧阳自他手里接过，亲自半是抱着顾娴，小心翼翼给人将药喂下。
这一过程。
皇帝做的不是太娴熟。
甚至是期间有些药汤漏出来，洒在了顾娴的衣裙上。
可还是叫咸福宫宁昭仪的宫女太监吃了一惊。
陛下。
居然亲手给顾才人喂药？
要知道。
他们伺候宁昭仪娘娘的时候也不短了，都知晓宁昭仪娘娘在宫里最得宠。
可饶是如此，陛下亲手喂药这事也只在自个主子身上见过那么一两回。
这……
顾才人娘娘。
陛下原来是重视的么？
一时间。
咸福宫的奴才心里五味杂陈。
那就像是原本看不起的人忽然有一天似乎没那么不起眼，或者说，没他们想象的那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