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官一直平静的神情倏然皲裂。
他眯眼盯了绍清好一会儿，才垂了眉，恢复了之前平淡的神情：“小朋友，话不可以乱说。”
绍清笑了起来：“乱说？”
她手肘抵在大理石台面上，身子微微前倾，眉眼跟着一压，眼尾自然上翘，一下子带出了几分旖旎颜色来，宛如妖邪。
绍清低声道：“我见到你的妻子了。”
她音色本来就华丽，现在刻意压低，登时便有了几分妖异的感觉。
宋雪官瞳仁缩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恢复如常，甚至笑了一下：“我妻子上天堂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你走哪儿见得她？”
他语气平和，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儿嘲弄，像是在笑话绍清说的话一般。
绍清也不恼。
她笑吟吟一掀眉，手指抵在唇角，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眼尾跟着扬了起来：“海边。”
她嗓音倏然一轻，像是天际传来：“沪市，东海滩。”
宋雪官骤然变了脸色。
绍清歪了头，对宋雪官露出一个笑：“宋先生，您猜，我到底见没见到您的妻子？”
宋雪官板住了脸。
他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绍清，然后扯了一下唇，然后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宋雪官的态度很冷淡，脸上几乎写满了“拒不配合”。
绍清弯眉笑了起来。
她没和宋雪官继续提他妻子的事情，反而道：“宋琳转学了，您知道吗？”
宋雪官皱眉看了过来。
绍清将手搭在星星的长毛上，轻飘飘扬了一下眉：“宋琳转学后，几乎是销声匿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出来过。”
她眼睫微微一垂，又微微笑了一下：“不过为了来见你，我特意查了一下。”
绍清慢条斯理道：“你们家的情况你也懂，你入狱后，宋琳没有亲人可以投奔。”
“她把认识的人都找了一遍，没有人愿意帮她，走投无路之下，找了徐茂厅。”
徐茂厅就是宋雪官的那个贵人，现在沪市的一把手，只不过年纪大了，已经在退休边缘了。
宋雪官骤然握紧了拳头。
绍清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微微弯了一下眉，只做没有看见，继续道：“徐茂厅收留了她，给了她住的地方。”
她歪头笑了一下，补充道：“甚至帮她办了转学手续。”
宋雪官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绍清唇角微微一扬，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你现在愿意和我讲讲你妻子去世的事情了吗？”
宋雪官陷入了沉默。
他神情有几分纠结，绍清注视了他一会儿，正要说话，一旁的狱警已经催了起来：“探监时间还有一分钟！”
狱警催促道：“别磨磨唧唧的了，我不会通融时间的。”
绍清笑了一下，偏头对狱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她站直了身子，目光深深地落到了宋雪官身上：“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我今天过来，只是来试探一下你，来证实那个猜测而已。”
绍清低了眉，轻轻一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