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说完这话又有些后悔。
她跟他较什么劲，显得她多在乎似的。
她以前就该相信大学室友的爱情宝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别看苏让长了一张最不屑于说谎的脸，说起谎来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但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要他道歉么？
方颜熄了兴师问罪的心思，却见苏让目光微动。
“抱歉。”
男人语气沉定，惜字如金，除了这两个字，半句解释也没有。
方颜不禁又想起那位室友的总结：男人道歉往往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解决你，如果你想跟他们掰扯清楚，他们只会认为你在无理取闹。
方颜默默打了个寒战，情情爱爱真麻烦，还好她和苏让已经分手，不会自寻烦恼。
她点点头，表示已经听到，不再理会岸上的两人，转身在干涸的泳池中搜索起来。
她现在没工夫分辨前男友是否睁眼说瞎话，她更介意那条赤鱬提供的妖力值。
2.99%，怎么也能和她过上几招，而不是一脚就被干掉。
方颜在赤鱬身上没找到线索，只能在它出没的地方寻找痕迹。
“颜姐，你在找什么？”苗东东问。
“我怀疑这里还有别的妖怪。”方颜头也不抬，“你腰还好吗？能走的话你们先回去。”
说到这儿她蓦地一顿，苗东东和苏让的家都在b市，这两人怎么半夜不回家，反而出现在酒店？难道说他们今晚和自己一样，也住在这里？
“我不走。”苗东东道，“从这儿出去那么黑，跟着你才安全。”
方颜笑道：“你怕黑还敢进来？”
“我来的时候这儿到处亮着灯，”苗东东抬头四顾，“不知什么时候全灭了。”
“不可能。”他尊敬的表哥冷冷开口，“今晚泳池歇业，除了外面的通道，这里不会开灯。”
“哎？”苗东东诧异，“可我明明……”
“你除了灯光还看见了什么？”方颜忽然插话，“把你看到的东西都说一遍。”
苗东东认真想了想：“我出了电梯往这儿走，大门敞开着，灯也亮着，一路上没遇见别人。到了泳池这边，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只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我听到水声以为有人在游泳，却看见了一条美人鱼。”
“美人鱼长得挺漂亮，我以为她是酒店请来的水下演员，但她上半身没穿衣服，我正想躲开，就闻到一股巧克力的香气，然后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听到一个女人跟我说话，她还摸我……”
苗东东板着脸，严肃道：“我当然宁死不从，使劲挣开了她，谁知刚一睁眼，美人鱼就不见了，只有那只妖怪站在面前。”
他猛地一拍巴掌，“对了！就是那时候，周围的灯光全熄了！”
他当时被赤鱬攻击，来不及多想，现在仔细回忆才记起一些细枝末节。
方颜沉吟片刻：“我明白了。”
她回到岸上：“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但赤鱬并没有致幻的能力，方颜想起她在餐厅附近发现的妖气，心中有了定论。
她蹲下身，伸指点在苗东东眉心：“闭眼。”
苗东东不知所措，赶紧闭上眼睛：“需要我把看到的东西再想一遍吗？”
“不用。”方颜说着，慢慢抬起手指，从苗东东额头抽出一缕乳白色的丝絮。
苗东东翻着白眼往上瞧，奈何什么也看不见：“颜姐，我脑袋上沾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点残留的妖气而已。”方颜安慰他，“别害怕，你是天乙命，这东西最多让你虚弱两天，死不了。”
苗东东苦脸：“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一点儿都不会安慰人。”
“我可比你表哥强多了。”方颜随口应着，指尖窜出一抹灵火，将粘在指上的丝絮烧得精光。
苗东东摸摸脑门：“就这么烧掉？不用作法？”
“我又不是道士，作什么法。”方颜离开泳池往外走，“我知道另一只妖怪是什么来头，你们先回去，别跟过来。”
两分钟后。
方颜站在电梯里，看着苏让与苗东东依次而入，挑了挑眉。
苗东东摸摸后脑勺，指指上面：“我和表哥住顶楼。”
方颜：……好吧，这是人家自己开的酒店，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不过酒店电梯这么多，非要和她挤一部吗？
“我刚才烧了蜃丝，”方颜盯着不断往上跳的楼层数字，好心提醒，“对方肯定有所察觉，你们现在和我待在一起，很可能被它盯上。”
“我不怕，”苗东东嘿嘿一笑，“如果真那么危险，你一定不会让我们进电梯。”
方颜看他一眼：“你还挺聪明。”
她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改了主意。
那只妖怪能够远程布下幻境，说明整个酒店都在它的掌控之中，与其让这两个人独自离开，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更能保障他们的安全。
为了明天的手机和车票，还有答谢苗东东提供住宿的人情，方颜不介意让这位苗少爷成为累赘。
反正他是天乙命，就算旁人出事，他也不会有事。
方颜透过电梯门上的镜子瞄了眼那位“旁人”：“苏先生，我到餐厅下，你和苗师弟在电梯外面等我，不要乱走。”
“妖怪在餐厅？”苏让还未答话，苗东东就先问道，“什么妖怪？”
“叮”的一声，电梯在他发问的同时到达目的地，锃亮的梯门朝两侧缓缓滑开。
方颜按住开门按钮，回头一笑：“你爱吃爆炒花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