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玉的衣摆还在往下渗血，他接过侍卫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将身上的红袍脱下甩到一边。
红袍落在地上，浸出大量的血迹。
苏可不由得后退两步。
他是杀了多少人？难道这就是他穿红袍的原因？
敖玉看见苏可后退的动作，顿了顿，一句话也没说，抽身离开。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苏可，看见他离开，连忙跟在他身后，走过门口时往里扫了扫，只见腥红一片，好像还有蠕动的肉块，苏可连忙移开眼，小跑跟上敖玉。
敖玉走路带风，大步走在前面，丝毫不顾身后追着他的苏可。
直到苏可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他才停步，只不过攻击也是下意识地朝着苏可袭去，离苏可半拳处才猛地停止。
凌冽的拳风打在苏可脸上，苏可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轻声道：“好痛。”
她扫眼看向敖玉，敖玉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他淡漠地收回手，将苏可拉住的衣角也收了回去。
不是什么事。硬要算的话，也是你的错。——苏可从他的行为中解读出来。
苏可这时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读懂他了，因为敖玉所想的，和她所想的，敖玉的行动准则，和她的行动准则，几乎一致。
“啊…”苏可不再伪装，同样冷漠漆黑的眼，“你跟我一样啊。”
那么苏可就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她盯着他，说道：“我有些话和你说。”
苏可刚说完，还没等敖玉回答就被人往后一拉，落入温暖的怀抱。
“小可，你怎么在这？为师找了你好久。”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苏可无语地回头：“师父，你找我干嘛？”
宁望星看了看敖玉，抱着苏可说道，“徒儿昨日拜托为师的事，为师改了想法。”
“你怎么突然又变卦了？”苏可怀疑地看他，“你昨天不是斩钉截铁？”
“……”宁望星移开眼，他以为苏可不会去找敖玉，而且就算找了，敖玉是痴人也不会答应，但没想到苏可真就找了，而且看他们走得这么近，万一真答应了怎么办？
那既然这样，还不如他带着敖玉的魂体给苏可看呢，至少他在场，苏可只是看看。
“咳，徒儿昨日那么可怜地恳求为师，为师心生悔意。”宁望星昧着良心说道，“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徒儿，为师又怎么称得上是你的师父呢？”
苏可不信任他的话。但面对宁望星比面对敖玉要好多了，她看向敖玉，敖玉果然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走廊上只剩下苏可和宁望星。
“希望师父不要骗徒儿…”苏可转头认真地盯着宁望星，挑挑眉，“不要玩什么先斩后奏的诡计。”
“咳，为师当然不会。”
宁望星有些心虚，他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他看了看苏可，突然捂住胸口，装作心痛的样子：“没想到在徒儿眼中为师竟是那般不堪的形象，唉，为师明明一心一意只为徒儿着想，却没想到徒儿竟这样看为师，真是让为师痛心！”
他说得呕心沥血，但具体情况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于是宁望星更心虚，想着苏可肯定不会信他的这些伎俩，正要起身敷衍两句，像往常一样被苏可说两句就结束玩笑，结果却抬头看见苏可沉思的表情。
——她竟然在认真思考吗？？
宁望星反而惴惴不安。
过了会儿才听见苏可说道：“师父说得对，是徒儿太过娇纵了。不过此次请求确实徒儿所需，之后徒儿会尽力避免麻烦师父。”
听见她的话，宁望星快要被她气死了。
怎么有这么冷情冷意不开窍的人？？
他那句话的意思是要撇清关系吗？她怎么就能往那方向想？他是在嫌弃她麻烦吗？他还巴不得她多麻烦他！最好天天麻烦，夜夜麻烦，时时刻刻都麻烦，一直黏在他身边！
宁望星脑袋都要气麻了。
干脆抓着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带到屋里，反手把门锁上结界，不让别人进来，当然，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苏可被他甩在床边，有些疑惑地望他，似乎不太明白他在气什么。
宁望星回头看见她懵懂的眼就有些噎住，就像被猛地戳爆了的气球一样，一下就蔫了。
是啊，她有什么错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宁望星又恢复师长的模样，坐在她身边，尽量温和地和她解释道：“为师刚才的意思并不是嫌徒儿麻烦，只是为师开个玩笑罢了。徒儿往日都能明白为师的意思，怎么这次当真了呢？”
苏可盯着他，漆黑的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得宁望星后背发麻，过了会儿她才说道：“师父为什么要对徒儿这么好？”
宁望星见她总算提到点实质性问题，伸出手轻柔地抚摸苏可脸颊，声音温和：“自然是为师心悦徒儿，初见徒儿时为师就满心欢喜，之后相处更是爱之愈深、溢于言表，为师所做之事，也不是望徒儿回报，全是爱意上涌，自然所为之事。”
苏可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而宁望星就那么笑着看她，过了很久，苏可才抬头，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道：“师父知道玄溯上仙吗？”
怎么突然提到玄溯上仙？宁望星有些惊讶，但还是顺着她回答：“为师只知道他的名号，几千年前，为师还只是刚入修真界的小鬼时，曾在一个人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号，但更多的便不知了。”
“那个人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是为师的师父，算来你应该叫他师祖。”宁望星陷入回忆，“师父没说什么，只是当时师父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莫名说了这个名号而已，但之后我翻遍各种文献，也没找到相关记载，想去问师父，也无人可问了。”
“……”苏可还是第一次看见宁望星脸上追忆伤感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可轻轻贴了贴他。
宁望星回过神，温柔地摸了摸苏可的脑袋。
“小可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号的？”
苏可移开眼，又看向他：“师父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