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舟与楚泽辰盯着父皇背影许久，直至观心殿殿门缓缓紧闭。
兄弟二人吩咐李德胜处理好殿外乱局，而后点禁军前往顺王府。
喜宝兄妹三人留在宫里，以防那玄圣教仍留有后手。
顺王楚景安造反，及与玄圣教勾结一事板上钉钉，刑部、吏部、大理寺等各处，需对与顺王走得近的一众官员严查，还要审讯柳氏一族。
这一夜，京城上下人心惶惶。
而观心殿的烛火亮了一整晚，里面没有一丝响动。
天将将亮，楚泽辰与楚云舟风尘仆仆回到观心殿，殿外已清理干净，似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兄弟二人看向门口的李德胜，李德胜冲二位皇子摇摇头，二人就这么在殿外候着。
吱呀~
过了一会儿，观心殿殿门被缓缓推开，众人循声看去，楚阳头戴冕冠，龙袍加身，面色平静无波。
这一刻，他只是永昌帝王，而非丧子之父。
观心殿宫人跪倒一片，楚云舟与楚泽辰亦行礼问安，“臣参见皇上。”
楚阳上前，亲手将楚泽辰扶起，顺带虚扶一把楚云舟。
“王府那边如何？”
楚泽辰看了眼楚云舟，楚云舟只得上前半步，拱手禀报，“启禀皇上，臣与六弟正想向您禀报此事。”
“顺王府搜出的金银财宝皆有出处，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臣与六弟在顺王几个侧妃名下别院中，共搜出粮草万石，精良甲胄百件，当中还有——”
楚云舟顿了顿，看了眼楚阳神色，语气凝重道，“还有一处密道，密道深处藏有一身龙袍，针脚细密，其制式与御用一般无二。”
“我皇室一脉，当真出了个人物啊！”
楚阳广袖一挥，“走，随朕上朝。”
朝堂上，往日按品级排列满满当当的队列，今日空出不少位子，在场朝臣无不垂首敛目。
便是没做过什么勾当，心中也不免惶恐，唯恐因帝王盛怒而被牵连。
朝堂鸦雀无声，无人启奏。
楚阳端坐龙椅，目光如炬扫视殿内，率先打破沉寂，“刑部。”
“臣在。”刑部尚书出列，双手呈着厚厚一摞卷宗举过头顶，“启禀陛下，经昨夜严查，已查明柳氏一族罪行，其暗中掌控漕运，贪赃不计其数，获利部分顺王八成，柳家二成，绝大多数都被顺王用在屯养私兵。”
“还有，目前查明与顺王勾结官员七人。”
“其中，户部侍郎多次为顺王调换军粮，证据确凿。”
“兵部员外郎利用职务之便，联合军械工匠，助顺王私造甲胄。”
“......”
刑部尚书一一念过七人罪行，楚阳继而沉声点名，“吏部。”
吏部尚书出列补充，“启禀陛下，目前掌握另有五名官员与顺王往来密切，多次受其馈赠。”
楚阳微微颔首，神情没有喜怒，看向楚云舟与楚泽辰二人。
在楚泽辰不动如松之势下，楚云舟只得出列，将昨夜顺王谋逆造反、勾结玄圣教，及查抄结果尽数禀报。
众朝臣听之皆惊不已，而更令其震惊的，是楚阳接下来的一番话。
“昨夜，在顺王授意下，玄圣教幽冥军打入宫中，直逼观心殿。”
“六皇子、和乐县主及林家两位公子奋力抵挡，和乐县主找出其破绽，发现是以蛊术控制的活死人，而那些早已没了生机的活死人——”
“是战死前线的永昌军，我朝的将士！”
“顺王行径罪不容诛，为祭奠将士英灵，抚恤痛失稚子的无辜百姓。”
“朕，亲手将顺王斩于剑下。”
短短几个字，像一记惊雷在朝堂乍响，殿内死寂如冰，直至当朝首辅缓缓出列，跪倒在地。
“顺王勾结邪教，以蛊术祸乱忠魂，实乃国之蟊贼。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亲手除之，舍私亲而全大义，此等魄力古今罕见，臣敬服，陛下圣明！”
众朝臣纷纷屈膝，高声附和，“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高呼‘万岁’之声如浪涛在殿内翻涌，楚阳眼中闪过浓浓哀痛与无奈。
“众卿平身。眼下要务，一是全力清剿玄圣教，二是寻受害稚子，三是彻查顺王余孽，务必不留后患。”
“寻稚子之事交予云舟，务必尽全力去办，至于清剿玄圣教，便由晏儿处理吧。”
在四大营这么久，该锻炼锻炼了。
楚阳挥挥手，“退朝吧。”
李德胜高声唱喏，声音拖长，“退——朝——”
接下来数日，众朝臣及其家眷几乎日日龟缩家中，唯恐一点小事便触了上面人的眉头。
顺王已殁，余党不过跳梁小丑，刑部等部查案进展顺遂，正整合卷宗以备上奏。
玄圣教没了统领与护法级首领，亦成丧家之犬，楚晏领命清剿，亦是顺风顺水。
唯独寻稚子的楚云舟，尚且没有任何进展。
那些被成功运送出去的稚子，不知被玄圣教带去何处，但能肯定的是，稚子已不在永昌。
即便别国国门大开，放任他们去查，怕是也寻不到踪迹。
更何况永昌的手伸太长，安贤国还好，其他两国必定会以此为由，借此讨伐永昌，到时流离失所的，就不止数百稚童了。
这等情况父皇也是知晓的，派他全力去寻，不过是抚慰百姓，做个样子。
出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但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只能接着找下去，也给失童的各户百姓一点微弱的希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