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不对劲的两人
书千艺依旧穿着那身青衫，身形挺拔，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再是林意熟悉的温润中带着坚毅，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一种过于完美近乎剔除了所有个人情绪的平和。
书千艺的眼神清澈见底，却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看向林意时，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笑意，微微颔首。
“林意，你来了。”
书千艺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烟火气，多了一种超然物外的疏离感。
周身原本精纯锐利的文气，此刻也变得圆融内敛，仿佛被某种更宏大的力量洗涤、同化过。
度化！
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林意脑海。
书千艺显然经历了某种深刻的影响，他的个人意志和情感棱角似乎被极大地削弱了。
变得更加“符合”这片天地的“道”，却也失去了部分自我！
这绝对是帝鸿的手笔！
是为了让他这个“清正”之祭品更加“纯粹”，更容易被阵法吸纳吗？
而更让林意感到意外和不安的，是陈瑾的变化。
陈瑾依旧银发黑袍，身姿窈窕，但那双原本如同万古寒冰的银色眼眸，此刻却明显多了许多色彩。
这不可能，也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变化。
陈瑾看向林意时，眼中带着清晰的关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林意察觉到这种东西，瞬间麻了，甚至都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林意内心生出一抹恐惧：“这么邪门的吗？有熊到底对陈瑾做了什么？”
此刻在林意的眼中，陈瑾不再是那个情感冻结、只有目标驱动的机器。
像变了另一个人，就像是两极反转。
陈瑾的表情生动了许多，虽然依旧算不上丰富，但那种“人性”的回归是显而易见的。
有熊对她做了什么？这变化是好是坏？
“林意！”
陈瑾看到林意，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带着明显的温度，“你没事吧？”
陈瑾似乎想伸手抓住林意的胳膊确认，但手抬到一半又有些生硬地停住了。
这一瞬间，林意在陈瑾的眼中看出了很明显的挣扎。
林意拉开一个身位，躲开了少女的抓取。
陈瑾眼中的挣扎消失。
“我没事。”
林意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笑了笑，目光迅速与陈瑾交汇，试图传递某种信息，但此刻显然不是详细交流的时机。
林意注意到，陈瑾周身的天缺之力似乎更加凝练、活跃，仿佛也得到了某种“滋养”或“引导”。
好厉害的手段，不仅可以更改意志，居然还能影响天缺之力！
“看来你们都无恙，甚好。”
公孙那平和的声音响起，他与有熊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蕴含的意味，让林意心中的寒意更盛。
“既然人都到齐了，帝鸿现身吧。”公孙对着虚空说道。
公孙话音落下，前方那片最为浩瀚的灰色星云缓缓旋转，一道身影自星光中凝聚而出。
那同样是一个朦胧的光影，但其“质感”与公孙的“白”、有熊的“黑”截然不同。
他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包容万色的“玄黄”灰色，身形更加凝实几分，散发出一种统御四方、调和万有的皇者气象，虽然内敛，却比公孙和有熊更具压迫感。
这便是三魂之首，帝鸿！
“都到齐了，甚好甚好，小友书千艺经常跟我提起你。”
帝鸿的声音温和而厚重，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仿佛长辈关怀晚辈。
他的“目光”扫过林意、书千艺和陈瑾，最终落在林意身上。
“你能来此，便是缘分。”
林意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躬身行礼：“晚辈林意，见过帝鸿前辈。”
林意感觉到，帝鸿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他灵魂深处。
“不必多礼。”
帝鸿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将林意托起。
“千艺心性质朴，与我论道数日，获益良多。这位陈瑾小友，天性虽有缺憾，但有熊以‘万情本源’稍稍点化，亦开了心窍，未来可期。”
帝鸿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书千艺和陈瑾的变化，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像是对他们施了恩惠。
但林意心中雪亮。
这所谓的“论道”和“点化”，分明是为了将他们打磨成更合格的“祭品”！
书千艺被磨去了个人意志，变得“清正”而易于掌控。
陈瑾被激发了情感，使得“奇变”之性更加活跃，更能引动阵法变化！
“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书千艺率先开口，语气平和而恭顺，仿佛真心认同。
陈瑾却只是微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她的野兽直感，似乎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不知前辈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林意主动开口，试图掌握一丝主动权，同时也为后续接触陈瑾做铺垫。
帝鸿那玄黄色的光影微微波动，声音依旧温和：“确有一事，需三位小友相助。
此间天地，乃我等存身之基，然【轩辕】躁动，封印时有波澜。
我等欲借三位小友身负之独特气运，稳固此界，调和阴阳。
此事于三位而言，亦是一场难得的历练与机缘。”
林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恍然”和“些许期待”。
“原来如此。能为此界略尽绵力，是晚辈的荣幸。只是……晚辈方才靠近【轩辕】世界，心神受创尚未完全恢复。
陈瑾她之前也与……前辈的护山灵兽有所冲突，不知是否也需调息？仓促行事，恐有负前辈所托。”
帝鸿尚未开口，一旁的有熊那清冷的声音便传来：“无妨。此地乃帝鸿领域，自有滋养神魂之效。至于那你的消耗……”
有熊的“目光”转向陈瑾。
林意内心一沉，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你既已明心见性，当知力量运用之妙。分润些许与你同伴，助其恢复，亦是应当。”
陈瑾闻言，看了看林意，几乎没有犹豫，抬手间，一团比之前林意借用的更加凝练、更加磅礴的银色光球浮现，递向林意。
“给你。”
陈瑾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帮助之意。
显然，有熊的“点化”虽然别有用心，但在激发她情感的同时，似乎也强化了她对林意的信任和依赖。
机会来了！
林意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接过那团精纯的天缺之力。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银色光球的瞬间——
“小子！快！‘蔽识衣’快撑不住了！立刻完成最后炼制！就在此地，借着接收力量的掩护！”
阎罗心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林意瞳孔微缩。
就在这里？
在帝鸿、有熊、公孙三位古老存在的注视下？
在已经被“度化”的书千艺和状态不明的陈瑾面前？
这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不，是在火山口上走钢丝！
但，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意接过天缺之力，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对陈瑾道：“多谢！”
同时，他顺势盘膝坐下，做出立刻吸收力量疗伤的姿态。
就在他坐下的过程中，那团新得的、磅礴的天缺之力被他悄然引入体内，与【大须弥界】中那未完成的藏魂瓮和七枚镇魂钉连接！
精神力在阎罗心疯狂的指引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精度运转！
固化！灵契！
最后的步骤，在三位古老存在看似平和、实则无处不在的注视下，于林意的体内，紧锣密鼓而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林意盘膝而坐，双手虚拢那团银光灿灿的天缺之力，看似在全力吸收疗伤，实则全部心神都已沉入体内，在阎罗心疯狂的嘶吼与指引下，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危险的炼制。
“快！再快！心神烙印！将你的黑火本源与藏魂瓮彻底合一！”
“镇魂钉！以魂为引，勾勒‘破界’、‘定元’双符！对！就是这样！”
阎罗心的意识如同燃烧的导火索，传递着最后的步骤。
那未完成的藏魂瓮在磅礴的天缺之力灌注下，表面邪异纹路骤然亮起，幽光深沉，瓮口内的黑暗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旋涡。
七枚镇魂钉嗡嗡震颤，暗红色的钉身血光大盛，顶端那妖异的光芒凝聚如同实质的恶鬼之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意一直分神关注的“蔽识衣”传来一声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微脆响——到极限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直静立旁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帝鸿。
那玄黄色的光影猛地波动了一下，一道带着惊疑与震怒的意念如同风暴般扫向林意：“小辈！你……”
就是现在！
林意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底再无丝毫掩饰，只剩下决绝的疯狂与冰冷的杀意！
“就是现在！动手！”
阎罗心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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