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叶飞文捡起石头丢向百户的屁股，“问你话呢，耳朵坏了？”
郑百户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下来，“都死了，都死了。”
叶飞文大步向前，一把将人提溜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清醒些！都是百户了，还能被死人吓破胆？”
郑百户一激灵，攥着叶飞文的手腕站稳，才将他方才看到的一切尽数道出。
“他们两个人……就像两把刀。”
叶飞文并不意外。
他们两人一骑就敢不等士兵，直接冲出营地，甚至没有去依兰部落，而是进山剿匪，自是有所依仗。
别看洛夕瑶在大营挑衅，可若因此把她当做冲动莽撞之人，那便大错特错。
叶飞文出面邀她出关，便是看出她的目的。
陈副将传信给他，让他试探头戴帷帽之人的路数，却又再三叮嘱不许他带人上前，叶飞文便有所怀疑了。
贺兰临漳对洛夕瑶的爱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
那么，是什么让一个男人愿意让另个一男人去同心爱的妻子同乘一匹马？
在叶飞文看来，要么那人同洛夕瑶一样都是女子，要么……不是人。
居安关内出现傀儡一事，寻常小兵不清楚，可作为千户的他们是知晓的。
既然漠北一行人中有人能制出克制傀儡的药粉，他们又是否能够控制傀儡，甚至拥有傀儡？
“贺兰王妃手起刀落，刀刀毙命。”
“另一个人更……他仅凭双手，便能将人撕成两半。”
“而且，我明明看到黑风寨的斧头砍到他背上，可他竟然毫发无伤……”郑百户用袖子擦了擦千里镜，把它还给叶飞文，“不知道是不是用千里镜没看清的关系，毕竟不在眼前，可能是看错……”
“这个距离，用千里镜都能看到贺兰王妃手背上的红痣，斧头砍到背上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看错？”叶飞文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给老子冷静些！仔细想，一丝细节都不许漏掉！”
郑百户深吸一口气，“让我想想。”
他努了努嘴，转头看了一眼黑风寨的方向，道：“千户，我总觉得我被他们发现了，要不，咱们先往清水部落去，边走边说？”
叶飞文低声道：“果然如此吗？”
“什么？”
“没什么。”叶飞文上马，“走！去清水部落。”
该试探的也差不多有了结果，疫病之事更加重要，相比之下，洛夕瑶这边倒是可有可无。
一路疾行，离开依兰部落的范围，郑百户也彻底冷静下来，“我确定那人被斧头伤到后背，因为他转身的时候，有布条在飘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今夜天也好，何况后来打起来，黑风寨的人燃起了火把，我不可能看错。”
“可那人行动自如不说，被他一脚踹开的斧头上……也没有血。”
郑百户把自己说迷糊了，“衣衫都被划开了，斧头上没血？那他到底是伤了还是没伤？”
叶飞文道；“斧头劈重了他，不过他没有伤。”
“啊？”郑百户看了看身边的同袍，从对方脸上看到迷茫之色，顿时心中平衡，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没听懂。
“走吧！”叶飞文道，“侯越的人不知道洛夕瑶绕路之事，此时定然已经去了依兰部落，万一他们有所发现，我们可就落后了！”
郑百户耿直地道：“这有什么落后不落后的？若疫病的源头在依兰部落，就说明清水部落没有问题。”
叶飞文瞥了他一眼，恨不得叫他踢飞，有多远踢多远，“你又如何保证疫病的源头只有一个？”
“啊？”
“还不快些！”
“哦！驾！”
大黑看着如羽毛一样落在树枝上的洛夕瑶，嘴巴“咔咔”动了两下。
他若没记错，她才及笄不久。
这样年轻，便能做到把风不动，真不愧是他们一支的……
“看着我做什么？”洛夕瑶垂眸看着破破烂烂的大黑，将斩马刀入鞘，飞身下来，从小荷包里取出针线，帮他把破掉的布条缝起来，免得露出黑色的骨骼吓到人。
当然，夜里没关系，黑色的骨骼更方便他融入夜色。
可若到有光之处呢？
“我女红不大好，你忍一忍吧！”
【衣能蔽体便好。】
洛夕瑶的动作很快，反正他没有感觉，衣衫也就无所谓平不平整，“前几日只觉得你贫，今日才发现你是很会说话。”
她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没被炼成黒僵之前，是不是也很话多？黒僵的脾性同生前有关吗？记忆呢？会延续吗？”
大黑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安静地垂着头，胸腔里空荡荡的，五脏六腑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心。
黒僵的力量源头在头骨中。
所以所谓的心音传话，不过是因为洛夕瑶的同命蛊多数时候寄居在她的心间罢了。
黒僵控制头骨中力量之源，里面的蛊虫自然不会传递任何消息给她的同命蛊，所以此时的大黑在她面前变成了哑巴。
“行了！”她把针线收起来，自从养了黒僵，针线她都随身带着，就是考虑今夜这种意外。
“你是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还是嫌我话多，不想把答案告诉我？又或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洛夕瑶摇头道，“不是我多疑，而是你之前的表现就不像是个对阿望山一无所知的。”
“大黑，你不会以为趁夜色摸去棺材边，便能查出躺在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吧？”
洛夕瑶坐在马背上，双手捂脸，“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若是我换一个……”
她拍了拍脸颊，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脑后。
【他们走了，往清水部落的方向，我们要跟上吗？】
“不急。”洛夕瑶道，“我们去黑风寨看看。”
【你不是同那个姓叶的打赌？万一他在清水部落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东西……】
洛夕瑶冷笑道：“疫病之事，说到底对于东齐更为重要。漠北太大，地广人稀。何况……有时候乱才是机会。”
【嘴上说说有什么意思？真放手不管，我才佩服你。】
“不想再死一回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