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再没有退路。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去面对老师和师母。
车上，言钦迟已经陪她坐了半个多小时，他清楚许栀心中的不安，对此他也只能一再安慰道：“一切有我。”
许栀勉强挤出一丝笑：“我知道。”
她只是……只是太害怕面对老师失望的眼神了。
最后许栀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面前的门。江慧还是和往常一样热情招呼他们进屋：“你们先坐，我去叫你们徐老师。”
许栀微微颔首：“麻烦师母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呀就是太客气了。”江慧不满她的见外，紧接着又给她吃了颗定心神丸，“待会儿好好说，没事的。”
“好。”
两人看着江慧进了书房，言钦迟察觉出许栀愈发地不安，故轻捏她的手指安抚道：“别怕，等会儿我来说。”
许栀没说话。
半晌，书房的门再次打开，许栀起身看向江慧，只见她摇摇头。
紧接着就听到书房里徐明达的声音：“许栀你进来一下。”
没等江慧再次开口，言钦迟出声道：“我进去和徐老师解释，眠眠你在这先陪师母好好聊会儿天。”
江慧也是害怕徐明达一心急说出什么过重的话，所以这样就再好不过。
来之前，言钦迟已经做好了要坐冷板凳的准备。所以即便是徐明达刻意晾他，他也是耐心地站于一旁，等待书桌前的人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徐明达才终于肯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坐吧。”
言钦迟浅浅鞠了一躬，紧接着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抱歉，徐老师，我担心眠眠和您说不清楚，所以我想先替她解释一下。”
徐明达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有件事必须要先跟您坦白，眠眠她怀孕了。”
……
江慧低头看向许栀的肚子，缓了好久才从她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有多久了？”
将这件事情坦白以后，许栀心里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就好像终于卸下一个背负很久的包袱。
“差一周满三个月。”她答道。
江慧此刻心情很复杂，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许栀会吃亏：“孩子是你自己想要留下，还是……”
许栀明白她的意思：“是我和阿迟共同决定的，但是他说一切以我的意愿为主。”
江慧自然信得言钦迟的人品，只是对于许栀要为此放弃学业这件事，她还是有所担忧：“那你以后呢，以后的人生就没有其他打算了？”
许栀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师母，是我让您和老师失望了。”
江慧轻拍她的手背，苦口婆心道：“眠眠啊，不是师母有意要干涉你们的决定，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且不说你现在不得已选择了放弃出国，那么以后呢？你现在还这么小，即便是做了妈妈也才二十出头啊，未来还有无限种可能，难道你就甘心像你妈妈一样，半辈子都困在家庭里。”
话说得不好听，但是很中肯。
许栀根本无法给出回应，只能垂头默默听着。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下来，许栀连忙抬手抹去。
江慧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边给她擦眼泪边说道：“师母刚才说的话不好听。”
许栀摇摇头。
江慧继续说道：“但是你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清楚，好不好？想想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将来想要做什么，师母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和遗憾。”
“好。”许栀哽咽着点头应下。
“好了好了，不哭了。”江慧继续给她擦眼泪，“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以后可要更加坚强才行。”
言钦迟从书房出来以后，许栀又被徐明达单独叫了进去。
看着站在门后有些无措的人，徐明达开口道：“杵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吧。”语气算不上冰冷，却也比以往要疏离许多。
许栀微微颔首，开口叫了一声“老师”。
“他刚才跟我说你是不得已才选择了放弃，后面有机会会重新申请学校继续进行深造。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呢？”
许栀一时间有些答不上话，对于未来，她现在已经迷茫得好像看不清了。倘若不是师母刚才那一番话，许栀之后大概就真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长久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答案，徐明达没有再继续追问。
“行了，你先出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答复我。”他说道。
许栀机械般起身，离开前又给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那我之后再来拜访您。”
徐明达没有回应，直到许栀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才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段时间就不要过来了，楼里没有电梯，你爬上爬下挺不安全的。”
许栀没有回过身，长舒了一口气才稳住声音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