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飘然降落，如若不染尘埃的精灵，我伸出掌心，贪婪的目光凝视那空中舞动的身影，那也曾是我拥有的‘自由’，现在却只剩遥遥相望的艳羡。
凛冽的寒流骤然刮起，我看着那离掌心不到一尺之遥的雪花被风雪裹挟着飞远，怅然若失的垂落了胳膊，风卷动着单薄的衣衫，手指不由蜷缩了下，蹲下身在这一方寸小院的狗窝边将自己环住，企图靠着幻想中的暖驱散严寒。
“哟，废物，这大冷寒天的怎么不回去你的狗窝里待着？”
讥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没抬眼也知道一定是那两个大少爷找不到别的乐子，就来找我麻烦了。
我之所以待在外面受冻自然也是拜他们所赐。
或许我早该习惯的，作为紫堂家曾经的少主，享受了那么多年的恩惠，如今受些苛责也是理所当然......
或许习惯了吧。
“喂，耳聋了啊，敢不跟我们下跪回话。”
小腿一阵刺痛，我重心不稳的往后倒了一下，手掌本能撑在地面，风刺骨的划过脸颊，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寒惧让我说话都忍不住打颤
“没，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让你跪下听不见吗？”
另一个约莫七八九岁的男孩居高临下的叉着腰，精致的胶底棉鞋狠狠踩在紫堂幻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
被冻的惨白的手指陷进地里几分，发出骨节挤压的“嘎吱”声，稚嫩的皮肤被磨破大半，伤口上沾染泥土，犹如灼烧的铁板被倒了一滴油，疼痛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扭曲，沙哑的惨叫声似是成为了面前两人的助兴剂，那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踩的更用力了。
我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微弱的挣扎着想将其抽离，但挣扎的越厉害伤口就越痛，疼痛似是让这骇人的天气都不那么冷了，我感觉全身滚烫的不像话，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口中呼出的气在眼前形成了一层薄雾，无法抑制的泪水模糊着视线，我抬眸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分辨那张憎恶的笑脸在眼前扭曲。
“哈哈哈，哭鼻子的废物。”
我大口呼吸着，耳边嗡鸣声一片，再没有力气去反抗亦或抬头，尚好的那只手掌颤颤巍巍的撑着地。
“诶，你别踩了，你看他是不是要晕过去了，别真整死了。”
“嘁，扫兴，哎啊，以前把他扔壁炉里都没烧死，让他冻了三个小时而已，哪那么容易死......”
身体软绵绵的再也无力支撑，我甚至已经无法感知右掌的尖锐疼痛。
“砰——”
“喂，不会真死了吧！”
略带慌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好似沉溺在深海之下听不真切，唯有耳边喋喋不休的嗡鸣......
“都怪你，这下又要被父亲责骂了！”
“你别踹了！快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实在不行......就给他埋起来！到时候父亲问，我们就说不知道。”
“还有呼吸，那......”
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思维还有些混沌，鸦羽般的睫毛轻微颤动，瞳孔只能分辨光线的亮与一片猩红。
思绪回笼，我骤然睁开眼，控制身体想坐起，
‘我还活着？。’
‘我被活埋了？不对我还能呼吸，嘶，头好疼。’
’四肢......使不上力气。’
泪珠无力的汇聚在眼窝处，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有些痒，我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忽视身上的痛苦和寒冷。
‘这是，他们的房间？’
我呆滞的眨了眨眼，透过瞳孔上被覆盖的绿色美瞳片依稀能分辨出熟悉的布置。
视线偏了偏，随着我偏头的动作脖颈发出关节扭动般的“咯哒”声。
我动了动指尖
‘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你说那个小废物还能醒吗？”
房间外突兀的说话声传入耳中，我身体僵了僵，下意识闭上眼。
“你打的，你去看看。”
命令的语气刻意压低，听说话内容也不难猜出门外的两个人正是这家那俩小少爷。
“凭什么我去看，要去也是你去！是你把他关在外面让他学狗叫的。”
另一人被命令的明显有些不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卸责任。
“你再喊大声点就被父亲听到了！”
“不可能，父亲还在和来的那两位大人物谈生意，还是先想想怎么让那废物闭嘴......他要是和他那个叫真的哥告状，我们就完蛋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门外霎时安静。
‘告状？’
‘也就是说，哥哥会来看我！’
我骤然睁眼，感觉身上的疼都随着得到这个消息的喜悦减轻了不少。
但紧随其后的自卑又让我失落的重新合上了双眸，
‘云泥之别的身份，我真的还有见到哥哥的机会吗？
“怕什么！谅那个小废物也不敢说什么不该说的，我们家能收留他就已经是恩赐了，他要是胡说，我下回就给他推到猪圈的粪坑里！”
另一人开口了，言语中尽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厉，但多少有点小孩子底气不足的心虚。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说大话了，我们先去看看父亲跟那两位大人聊没聊完，再偷点伤药出来，总不能真把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恢复了些力气，用胳膊肘撑着地面，一点点挪靠到落地衣柜边上，借着衣柜的把手摇摇晃晃站起身。
“吱呀——砰。”
衣柜没上锁，被我这么一撑柜门向外敞开，腿一软更直接跌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哆哆嗖嗖的站起。
实在是太冷了......疼痛和想活的本能让我在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衣服时想都没想就抱出一堆往自己身上披。
不管什么都好，至少，
‘让我再看哥哥一眼，我不能死。’
温暖带来的短暂安全感让脑袋混混沌沌的犯困，我已经无暇担忧那两位少爷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我这个废物糟蹋的暴怒，我真的。
好疼。
“砰！！！咔——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