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阁主？你说的是天工阁的创建者？”
“没错。”
“是他让你在此处等我？”
“正是。”
陈不古低头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阁主并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找上自己。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他收敛心神，随着引路的门徒一路向上，很快就踏入了天工阁的第七层。
在这一层，向上的阶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分踞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房间。
此刻，四个房间的大门都开着，除了代表妙玄子的南面房间空空如也外，其余三间房门口或房内，皆有一道身影静立，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这个客人身上。
东侧房间内，一名猿身蛇尾的异族双臂环抱，目生双瞳，冰冷的视线投来，带着审视与疏离。
西侧门边，倚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在她身后，紫色的头发落至腰间。
她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纤指轻点朱唇，轻轻撩拨间，便从口中吐出一缕淡淡的紫色雾气。
望着陈不古，她眼中的好奇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至于北侧，那是一位与石悠悠大师长相极为相似的矮人族，他面容严肃，负手而立，只是淡淡地看了陈不古一眼，随即便做了一个简洁的“请”的手势。
从门徒口中，陈不古得知此三人便是东阁主七之寸、西阁主紫烟、北阁主石空空大师。
陈不古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南面那间空荡荡的屋子，试探着问道：
“那为何不见南边那位？”
他心中暗忖，妙玄子那神棍，此刻难道不在天工阁中吗？
“南阁主与您是同族，未能及时出现，想来应该是有其他事耽误了，我不敢妄加揣测。”
那引路的门徒依旧低眉顺眼，语气恭谨却滴水不漏。
陈不古不再多问，转而看向上方。
“楼梯至此断了，我又该如何面见总阁主？”
“您于此处将空间水晶捏碎，即可去到天工阁顶层，见到总阁主。”
“空间水晶？”
陈不古想起了此前那块菱形水晶，才反应过来那便是钥匙。
将水晶取出后，他试图以蛮力捏碎，却发现徒劳无功。
没想到，以他目前白银九星的力量，竟然无法在这水晶表面留下一丝痕迹，更别提将之破坏。
“你确定是捏碎吗？”陈不古不禁怀疑。
“总阁主交予我时，是这么说的。”
闻言，陈不古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种可能。
他不再尝试以蛮力破坏，而是于掌间凝聚了一发最小的“空间切割”。
银色光芒闪烁过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那水晶果真应声而碎。
下一秒，浓郁的空间元素如潮水般涌出，将陈不古彻底包围。
紧接着，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第七层中。
见陈不古消失，门徒也知晓自己的任务结束，随即向着其余副阁主行礼告别，默默离去。
七之寸见状，缓缓踱出房门，望着陈不古消失的地方，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空间力量……除了阁主外，居然还真有人掌握到了如此地步。”
“呵呵，这人族后生倒是生得俊朗，就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此前从未听说。”
紫烟掩嘴轻笑，她似乎全然不关心力量本身，只是对陈不古这个人有兴趣。
七之寸未理会紫烟，转头看向北阁主石空空，沉声问道：
“大师，您知道此人的来历吗？”
只见这位矮人大师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种事应当问南阁主，只可惜他今日似乎不便现身。”
“哼，那家伙，不知道是真不方便，还是装不方便。”
七之寸看向南边大门洞开的房间，只见其中有一张木桌，桌上放一香炉，炉上点一线香，除青烟飘荡外，便再无他物。
“不重要，阁主既然召见那人族，必然有阁主的考虑，无需我们过多关心。”
石空空说完，北房的门便慢悠悠地合上了。
七之寸看了看紫烟，也按下心中疑虑，转身回了东房，挥手将门带上。
紫烟见二人都已离开，颇觉无趣，正想再探究一下南房的动静。
谁知，南面房中仿佛有所感应，忽然吹来一阵清风，搅动了烟尘，还轻轻将门带上了。
紫烟见状撇了撇嘴，这才慵懒地飘回自己的西阁之中。
至此，这天工阁七层，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另一方面，陈不古此时正站在一处广阔的空间之中。
这里看上去与天工阁其余层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唯独空间似乎大了许多。
从外部看，天工阁作为一座塔形建筑，照理来说，顶层的面积应该最小。
可真的置身于第九层时，陈不古却觉得，这里的面积，恐怕要比第一层还要大上一倍。
抬头望去，穹顶高远，虽依旧为木质结构，却仿佛高至百丈开外，永不可及。
空间在此地好似被扭曲、被拓展。
“陈先生，你来了。”
一个平和而中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寂静。
陈不古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矮小、仿佛由朦胧光影构成的“人”站在那里。
他的身高大概与人族七八岁的孩童差不多，比起韩八斗都要矮上不少，但他周身却笼罩在一件仿佛由光线织成的宽大兜帽中，面容模糊不清，宛如一个不够精致的机械投影。
不仅如此，他体表模糊的光影，时而呈现银色、时而呈现纯白、时而又带点淡蓝……
“总阁主，你好。”
“陈先生不必客气，叫我无迹便可。”
这位总阁主说话时，陈不古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的声音仿佛直接从脑袋顶部发出来一般。
“既然如此，那也请直呼我陈不古便好。”
“明白。”无迹的光影微微波动，似是颔首。
“无迹阁主找我何事？”陈不古开门见山。
“你是来找妙玄子的吧？”
“正是，不知总阁主是如何知晓的？”
陈不古没有否认，他想与这位总阁主尽快交换信息。
“我关注你，已有些时日了，看得出你心中有些迷茫。”
“关注我？无迹阁主为何关注我？”
陈不古不露声色地反问着，心中的警惕却骤然提升。
“在这方世界，能自主运用空间能力的，长久以来，仅我一人。所以，当另一位空间造诣非凡的存在凭空出现，又怎能不关注。”
无迹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您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大约是，从荒木营地出现那道针对你的空间限制开始。”
“您也能看到那道空间限制吗？”陈不古追问。
“限制并非针对于我，我自然‘看’不到，只是空间产生了异常的涟漪，引起了我的感应。”
“那么，您是如何确定那限制是针对我的？”
“最初无法确定，直到在那片平原，我亲眼看见您突破了空间限制。”
“那片平原？”
陈不古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声音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没错，正是您爱人死去的那个平原。”
“当时你就在现场？”
“若我想在，那么便可以出现。”
陈不古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强压着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说那处空间限制是针对于我的，对吧？”
“没错。”
“也就是说，你完全不受限制，本可以救下她，但你却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畜生撕咬至死？”
陈不古说完这句话，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已有一丝怒火。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既然如此，总阁主，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请你放我离开，否则我不介意毁了这片空间。”
虽然明知无迹没有出手的义务，可陈不古还是对这种拥有能力却见死不救的冷漠感到莫名的愤怒。
面对陈不古的敌意，无迹的光影似乎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陈不古，不是我不愿意救她，而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以你的实力，救她无非举手之劳。”
陈不古的手指微微蜷缩，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你可知道，为何那空间限制独独针对于你？”
“为什么？”
“因为，你并非此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