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大惊，当即伸手接住张起灵。
“起灵！”
“蒙恬，先派两人回去宣太医。”
嬴政冷静吩咐着，双臂猛地一使劲，动作轻柔珍惜将完全失去意识的张起灵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另一边，蒙恬也追了上来。
他当即派出两人先一步回去宣太医。
而后，他捡起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拿在手中，让骑马的十余人分别将嬴政和张起灵护在中间，又令步兵断后，这才自己冲在前面开路，护送嬴政带着张起灵往阳武县城的方向奔去。
嬴政扯下披风将张起灵包裹住，他一手抱着张起灵，一手牵动缰绳，一直在催促蒙恬再快些。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众人三刻钟不到便跑完了。
才返回在阳武县驻扎的宅院，马都还没站稳，嬴政已经抱着张起灵跃下马背。
见太医已经候在大门口，嬴政当即让太医跟上，同时抱着张起灵进屋。
将张起灵放到屋里的床榻上，嬴政将张起灵的右手递给迎上来的老太医。
“为起灵把脉。”
“诺。”
老太医立刻照做。
见老太医接住了张起灵的手，嬴政这才松开，他双手轻柔地在张起灵身上摸索检查。
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张起灵身上闻到血腥味，但是不排除有未痊愈的旧伤。
嬴政难以想象，十日前还在衡山单挑数十贼寇的张起灵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晕厥过去。
这一刻，他也无比庆幸他没有再选择等待，要是他今日不在阳武县，而是还在咸阳，那么此刻，张起灵该有多无助。
嬴政一边庆幸，一边将张起灵身上检查了一遍。
张起灵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
这时，老太医也为张起灵把完了脉。
嬴政看向老太医，见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嬴政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见太医欲言又止，嬴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才对太医吐出一个字，“说。”
老太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仰头看向嬴政的方向道：“陛下，起灵公子心脉虚弱无力，怕是……”
嬴政的眼神凌厉得能杀人，后面的话，老太医也没敢说出口。
屋里其他人也是大气不敢喘。
好一会，嬴政沉声才开口，“都先出去。”
闻言，一众人纷纷退出去。
蒙恬上前，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递给嬴政，“陛下，起灵公子的刀。”
嬴政接过，拿在手中，转身在床边坐下。
见状，蒙恬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并关上了门。
嬴政就这么静坐在床边，烛光下，张起灵的脸和嘴唇看起来都无比的惨白。
嬴政想要摸摸张起灵的脸，但却不敢，他害怕他一碰，张起灵就碎了。
同时，嬴政无比的挫败，他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以至于张起灵不信任他、不敢依赖他、什么也不告诉他。
但是，嬴政也有点隐隐的欢喜，他在张起灵心中的地位一定是无与伦比、非同寻常的。
不然，张起灵不会在昏厥前冒死来找他。
许久，嬴政还是放下了张起灵的剑，伸手握住了张起灵冰冷瘦长的手。
“起灵，”他轻轻唤着张起灵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了下文。
他就这么握着张起灵的手，静静坐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嬴政竟然就这么在张起灵的床边打起了盹。
嬴政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点细微的动作，他猛地惊醒过来。
见张起灵已经睁开眼睛，嬴政大喜，“起灵！”
张起灵看着嬴政，眼神里还有些迷茫，但是很快清醒过来。
他想要抽出被嬴政握着的手，坐起身来，但奈何身体孱弱，使不上力气。
见状，嬴政连忙松开张起灵的手，上前将张起灵扶起来。
嬴政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一个人，再加上他害怕自己手上没轻没重弄疼张起灵，所以他的动作非常慌乱无章。
但很快，他还是将张起灵扶了起来，并且扯过被子往张起灵身后垫了垫。
“渴吗？饿吗？哪里不舒服？”
他问着，不等张起灵回答，又说，“膳房熬了粥，朕这便让人送来。”
说着，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看着嬴政忙碌急切的身影，张起灵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但他终究还是选择沉默，什么话也没说。
门外候着八个将士，嬴政令其中一人去膳房给张起灵端粥来，又喊另一人去喊太医来给张起灵复查。
做完这些，他立刻回到屋里关上门，生怕夜晚的冷风吹到张起灵。
他走到床边坐下，两人四目相对，嬴政欲言又止，但张起灵却明显不想说话。
嬴政本不想这时候追问逼迫张起灵，但是看着张起灵惨白虚弱的脸，他还是没忍住。
嬴政握住张起灵的手，声音急切，但依旧温柔，“起灵，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虚弱？”
张起灵眼神复杂看着他，依旧不说话，还想将手从嬴政手中抽出来。
嬴政自然不放，他甚至还将张起灵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张起灵是真的虚弱，就是嬴政将他的手腕握紧的这个动作，就让他疼得皱眉。
嬴政一愣，当即松开一些，同时，他每天紧锁，更加想要问个彻底。
“起灵，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朕，好吗？你可以相信依赖朕。”他一边说，一边轻柔揉着张起灵被他捏得泛红的手腕。
或许是太疼，或许是没有力气，张起灵没有再挣扎，任由嬴政握着他的手腕轻柔揉捏。
但他依旧不说话，甚至避开和嬴政的对视。
沉默许久，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是蒙恬带着太医来了。
“进来。”
嬴政说着，将张起灵的手放进到被褥上，起身让开位置。
蒙恬一手提着医药箱，一手扶着年迈的老太医快步走进来。
老太医自觉在嬴政之前坐着的矮凳上坐下，拿过张起灵的手腕便把起脉来。
老太医的脸色从关切变得凝重，最后转为震惊。
他看看张起灵，又转头看向嬴政和后边的蒙恬。
见状，蒙恬当即自觉转身离开。
等蒙恬离开，大门关上，老太医才道：“起灵公子的心脉不复之前的虚弱，虽然不算强劲，但至少性命无忧，和身体康健之人相差无几。”
说到这，他扭头看向张起灵，一脸疑惑好奇，“起灵公子，你之前可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你的脉象为何会如此奇怪？”
张起灵平静看着两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嬴政松了口气，他对老太医道：“你先回去，给起灵配些补血益气的药物，起灵这些天的膳食，也交由你一并负责。”
陛下都发话了，老太医纵使在好奇，也不好再多停留。
他应下一声，拿着医药箱离去。
这时，蒙恬再次敲门，“陛下，粥送来了。”
“进来。”
嬴政应着，在床边坐下。
他接过蒙恬送进来的、冒着热气的粥，避开张起灵想要自己接过去的手，固执吹凉喂到张起灵嘴边。
张起灵双唇紧闭，好像死活不打算吃。
嬴政也固执，张起灵不吃，他就这么端着。
两人无声较着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