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的纸张被踢地沙沙作响，里屋也同时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时演看不清周边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数量颇多，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踩得厚实。
感知力释放，莫纪倒在床边的床头柜前，每靠近一步，水果的香甜便越加浓厚。
时演想起来这是他买给莫纪的水果糖。
摸黑过去，时演蹲在莫纪身边，此时莫纪伤得只能呼吸，时演靠近他也无力阻止。
尝试触碰莫纪的身体，刚碰上，莫纪的呼吸便急促几分。
“疼吗？”时演问完，莫纪的呼吸一滞，惹得不敢碰他了，蹲在一旁从系统背包里挑出几瓶高级药剂。
可看不见具体的伤情，时演说道 ：“我开个灯。”
手指被人捏住，又因为滑腻的液体握不紧掉落，莫纪用气音叫时演别去。
心脏被揪下一团肉一样疼，时演跪在莫纪身前，如鲠在喉，喉咙又酸又痛说不出一个字，摸黑将药剂不要钱一样倒在莫纪身上。
“很……很快就好。”时演发现自己在哽噎，眼泪吧嗒吧嗒和着药剂滴在地上。
膝盖被放上沉甸甸的东西，时演摸上去，莫纪的沾着血的脸颊温度高热，他正发着烧。
外伤在药剂的作用下加快恢复，起码时演摸到的地方在逐渐愈合。
时演在之前副本被伤时，伤口愈合的滋味跟在油锅里滚上一道一样，痛的撕心裂肺，莫纪却跟睡着的人一样，枕着他的膝盖平静地呼吸着。
莫纪嘴里涌出一口血，血族的自愈能力在为他修复被伤的内脏，他尝不了糖的滋味，只在嘴中融化后与血吐了出来。
“糖……酸了……咳咳……咳……”
“我买……买店家刚出炉的种。”
莫纪勾了勾唇角，嗅着时演衣服上的熏香坚持不住晕去，时演立即发现莫纪的异常，慌忙将药剂倒进他嘴里，却被悉数吐了出来。
抱起莫纪，时演喝下一口药剂给他灌进去。
血腥味与糖果的甜混杂在口腔内，时演重复灌药的动作，直到药剂全被莫纪喝下，这才放心将人枕在腿上。
早晨被暖阳照醒，时演睁眼便与池钧放大的脸吓醒。
池钧蹲在时演床边，周围装修明显旅店风格，身下的床硬得跟石头一样，起来一伸展骨头嘎嘎响，床头上正是大开窗帘的窗户，左手的衣柜和右手的书桌，左下角的门被池钧开了个缝，没关上。
池钧将早餐给时演放在书桌上，时演下床坐在椅子上干饭。
一屁股坐到床上，池钧盯着时演眼珠子一动不动。
“有屁快放。”时演快被他盯出个洞来，揉揉肿着的眼睛，没好气道。
池钧眼珠子咕噜转溜：“幸好我昨晚夜里担心你，去了后院的木屋，不然你那满身血的样子，指不定被谁看了去。”
“你说我躺在哪儿？”时演问。
“木屋门前啊，我还敲门问里面的人，我说里面的人是莫纪吧？怎么跟不认识我一样不说话呢？”池钧反身扑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不疑惑道。
明明在屋内……
时演垂眼回忆，莫纪受这么重的伤，还把他拖到门口让池钧捡他。
“对了时哥，”莫纪掏出个包裹，递给时演，“你昨晚的衣服我拿去洗了，里面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在这里面的，你看看少了没。”
接过包裹打开，里面躺着光明之眼和几只沾了血的千纸鹤。
千纸鹤是用时演给的糖纸做的，捏起千纸鹤仔细查看，时演脑中的疑问像是被打通一般，那屋内越往深处越浓郁的香甜，走进去脚下厚厚的一层脆纸。
都是莫纪亲手折叠而成的千纸鹤。
可他……只给了莫纪一把糖果……
“时哥，你怎么了？”池钧见他表情不好，凑过去小心问道。
“池钧，”时演深吸一口气，看向他认真道，“我们不能再失败了。”
“哈？”池钧皱眉不解。
因为他们……失败过太多次了。
池钧在副本里是血族，而血族只对血液味觉灵敏，对于其他的食物味同嚼蜡，糖果根本不会被纳入他的零食备选里。
而只有时演，他来人族后给了莫纪一把糖。
虽不知道莫纪为什么能在时间回溯中保证木屋不被回溯，但正是因为这条线索，时演才知道他被回溯过很多次了。
眼前的手晃了又晃，池钧把时演的魂儿叫回来。
“我们起码失败成百上千次了，池钧。”时演垂眸。
池钧眉眼哀切，时哥说他们失败了那就是失败了吧，他跟着时演一起难过。
“失败总会有头，”池钧说，“不会无休止的失败下去，时哥，若失败会重来，不如搞点花的，总会撞对一次正确答案吧。”
时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池钧说得对，一直按照规定的路走下去，那结局注定失败，不知道前面的自己选择了哪条路，但现在的他要重新制定道路去走。
“你说的对，”时演拍拍池钧的肩膀，很是兴奋地说，“我要搞一次花的。”
池钧呆愣住，觉得时演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时哥，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一位堕天使说的话，每一个族群都有他存在的必要性，它起到平衡世界的作用。”
“你是说之前失败，是因为某一族群的消失？”
时演点头，分析道：“我想之前的时演也能想到这一层，发起战争的族群是——人族。”
池钧震惊：“人族？人族不是一直求和平吗？”
伸出手指摆了摆，时演笑道：“是求和平不错，但他们更害怕某一天其他族群将他们吞并。”
“所以，是反击。”池钧低下头，思考。
“差不多，”时演讲道，“恐惧催使他们变化，祈求天神给他们力量反击其他族群带来的危害，于是人族发起战争……”
这一场战争有几种结果。
第一，人族胜利，留下天使族与人族联盟，但人族贪婪之心日益阔大，望向吞下天使族天上的权利，被天神出发，降下洪水清洗大陆，留下火种重新开始。
第二，人族失败，天使族自保缩居天上，地下抢夺人族资源，开始各族之战，死伤惨重，绝望天使出现，收割大陆，大陆毁灭。
第三，人族失败，各族和平解决，但时间推移下，堕天使失去人族支撑，天使族没有人族信仰，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