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千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指尖微微发凉。
生怕工藤优作那过于锐利的思维顺着这个违反常理的点深究下去，连忙找补。
“凭空嘛，视觉问题罢了。”
黑羽千影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清越，瞬间将周遭凝滞的空气搅动得活络了几分。
“魔术界有这样一个基础原理，叫做‘环境误导性聚焦’。”
她微微偏头，目光轻巧地掠过工藤优作和安室透，最后落在伊达航身上，语气温和却充满说服力。
“在极端强烈的单一光源瞬间刺激下，人眼的感光细胞会暂时性过载，视觉中枢会优先处理视野中最明亮、对比最强烈的影像，就像相机过曝时会丢失暗部细节一样。”
她优雅地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仿佛在勾勒当时的场景。
“伊达警官看到的橙发和白色礼帽，正是当时夜空中色彩最饱和、最抢眼的两个焦点。”
“人的大脑会自动补全逻辑，认为这两个焦点必然处于同一平面，甚至同一高度。”
“但很可能，当时其中一人正处于楼顶边缘或高层露台，另一人或许利用钩索或滑翔翼处于一个巧妙的、看似平行的悬浮位置”
“比如从更高处开始滑降的瞬间，或者借助附近建筑物的视觉死角……”
“闪电只提供了刹那的光明，却没能照亮支撑他们的‘舞台’和‘机关’。”她的指尖轻轻一收，仿佛握住了那个消失的谜底。
“就像魔术师不会让你看到黑绒布下的翻板或镜子。所谓的‘凭空站立’，不过是视觉暂留和大脑补全共同演绎的一场……精巧的骗局。”
她的解释流畅自然，试图将那违背常理的“悬浮”重新拉回科学可解释的范畴内。
可，工藤优作真的会买账吗？
不见得。
已经窥探到一丝超常领域边缘的他，敏锐的思维并未停留在表象的解释上，而是迅速在脑中整理着已知的、看似互不关联的碎片。
九年前那场看似无用的对于“魔法”的讨论，此刻清晰地回溯于脑海。
那时“黑羽盗一”……不……仔细想想，当时那个身影应该就是面前的黑羽千影假扮的吧……
工藤优作眸光闪了闪。
那时她的语气和眼神深处，分明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忌惮，那是一种深知其危险而选择远离的警惕。
然而如今，当她再次被问及相关话题时，虽然依旧谨慎，但那份深刻的恐惧感却似乎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近乎平静的审慎……
这种态度的微妙转变，绝非无缘无故。
加之近期消失了许久的“怪盗基德”再次露面……无一不在告诉他一种信息。
他们手中，怕是已经悄然掌控了某种能够与那个神秘“动物园”所代表的、超越常理的力量进行对抗的能力！
工藤优作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原来如此，是光学和投影技术的应用吗……现代的魔术手法，确实越来越精湛了。”
一旁的伊达航在脑中根据黑羽千影的描述粗略设想了一下那种魔术效果，觉得似乎也说得通，沉重的心情让他更容易接受一个相对“正常”的解释，于是认同般地点了点头。
而安室透，凭借其卧底生涯锻炼出的、对言语缝隙和微妙情绪的极端敏感，虽然面上同样保持着赞同的神色微微点头，心里却本能地升起一丝疑虑。
他总觉得木青这位长辈，最后那句赞叹听起来完美无缺，但其平静无波的语调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未说出口的思绪，仿佛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只是此刻局面复杂，他无法深究，只能暂且在心中记下。
————
琴酒指间的烟蒂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保时捷356A车厢里明明灭灭。
伏特加透过后视镜瞥见大哥绷紧的下颌线，默默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要把野格做掉吗？——Gin]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打火机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新的烟雾缠绕着旧烟圈，将男人眼底的杀机氤氲成模糊的光斑。
朗姆的威士忌酒杯还停在唇边，手机震动让琥珀液体漾出涟漪，余光扫过屏幕，指尖敲击大理石的顿了顿。
[？？？——Rum]
琴酒发什么疯？
他刚把波本派出去调查情况！
[野格为救一名条子被车撞了——Gin]
朗姆的脸色瞬间变了。
方才的疑惑被一种更沉凝、更锐利的情绪所取代。
酒杯被“咚”地一声放回台面，酒液险些泼洒出来。
救警察？
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不把他野格的身份当回事儿了！
[等。——Rum]
发完这条压制琴酒的命令，他立刻切换了联络频道，毫不犹豫地直接联系了阿大。
了解完情况后，朗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银质的打火机盖发出“铿”的一声脆响，火苗蹿起，点燃了烟丝。
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似乎能稍稍压住胸腔里翻腾的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灰白色的烟霭模糊了他脸上锐利的线条。
啧。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咂舌声从他喉间溢出。
当年……不就是因为看中这小子这份近乎优秀的技术和不合时宜的“重情”，才把人弄进来的吗？
但，就莫名的不爽！
很不爽！
这种不爽同背叛无关，更像是一种……所有物脱离掌控、甚至可能为他人拼尽所有的愠怒。
仿佛自己精心挑选、打磨的武器，转头却为了别人卷了刃，甚至甘愿断裂。
当真就这么在意他那位警察朋友？
在意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程度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进他心里，带来一阵尖锐而陌生的刺痛感。
烟雾后的独眼微微眯起，冰冷的光泽在其中流转。
臭小子等着吧，醒了后非抽他一顿不可！
————
小剧场：
琴酒：“野格是叛徒……”
朗姆：“？？？叛的哪边？”
琴酒：“樱花警方！”
先生\/朗姆：“我不信……”
琴酒：“？！！他都救条子了！”
先生\/朗姆：“信他是叛徒，还是信我是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