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并未在意自己这番话会为他们带去多大的影响，只是吃完了饭便扎进房间继续研究自己这株灵果树。
而他们天机阁那些个被带出来历练的本代加上萧玄阳在内的三十二位天骄此时愣在二楼头脑风暴到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修道者先修心。
这是在示意他们心态出了问题吗？
可……萧玄阳皱着眉，对此有些无措。他并未觉得自己出现了问题，毕竟修为越高越难突破这是常识。
至于经历过更多，心态稳定的老阁主与几位护法的太上长老此时眸中已满是错愕。
心性……他们好似从未思考过这么个问题！
不止是他们天机阁，就连整个修仙界能够想到这里的也只是寥寥几人！
心性、心性，他们的心又在想什么？
玄天机只觉得脑壳一阵阵发昏，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而此时的于嫦元，正窝在房间里安心打理自己的灵果树。
反正自己已经将主要问题告诉那群倒霉蛋了，若是到了傍晚还无法明白自己的内心自己再仔细讲解也无妨。
于嫦元这样想着，半点儿也不着急的剪下多余小果。
而这一整理便直接来到了傍晚，打开房门便一个又一个天机阁弟子，甚至是那几位暗中保护的长老都混在其中。
好吧！看来这群人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于嫦元也不急着开口，毕竟再怎么也不能错过晚饭不是？
“心性不仅仅是指单纯的品性。”
咬着一口馅饼，她漫不经心的开口：“什么是正道、邪道，你们修炼又都是为了什么？”
少女抬眸瞧着他们继续吃：“在我眼中这世上并没有正邪之分，因为我七岁之前有一个家，可我的家被修道之人给毁了。”
“正道修士与邪道大战，他们并未顾忌凡人导致我们那里三年大旱，我干娘娘为了给我还有妹妹寻口吃的被人活活打死。”
“死之前，阿娘告诉我跟阿妹别让尸身被旁人捡了去。那一具尸身，我俩吃了五天也多活了五天。”
话语落下，于嫦元手中的馅饼也正好吃完。那些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经历一直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这与自己何其相似？
不过是自己运气好些，在妈妈被意外牵扯受伤时提前觉醒了能力。
正道也好邪道也罢！现在的修士，有把人命当回事吗？
他们没有，因为他们都是修道之人，他们高高在上可证道仙神！
他们为了所谓的除魔除妖，将一个繁荣村落甚至是整个城镇变得寸草不生，整整三年颗粒无收！人们逃荒逃难、易子而食。
于嫦元只是打量着面前这群人，笑出了声。而笑声中的嘲讽，却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羞愤。
“后来我跟阿妹用一年时间，逃荒、乞讨甚至是偷、抢，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来到京城，我却因为那张脸被他们孟家掳走。”
“还好我聪颖，在那之前找到帮过我们的玄符宗游历的长老，在长老的见证与阿妹一起测了灵根并求长老收下阿妹。”
这么一说玄天机倒是想起来了！
难怪，难怪这天下第四的玄符宗会在第一宗门避世不出的情况下顶着第二大宗的压力硬是收下这小孩儿。
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情况，但在小孩儿的请求下都没说！
玄天机现在回想起那时候张牙舞爪的第二宗门碧云宗，只觉得无声的巴掌被抽在了碧云宗掌门的脸上。
“孟家人带我回去，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水喝，每天只一碗糙麦粥能稍加果腹。”
“知道三年前我十三岁，他们不知何处得来的换根骨的法子，强压着我将那天木根骨换给孟欣。”
于嫦元说到这里还不忘稍加吐槽。
“天木根骨在她身上却只检测出高阶中级品质，这天赋可真够差的。”
中间直接差了几个大级别，也不知道孟家瞧见这一幕时脸色会有多难看！
若是天品木属性根骨现世，恐怕那第二宗门门主都要迫不及待收徒，哪儿像现在这般仅仅是被一个内门长老收作弟子？
“在玄符宗的力保下我在玄符宗当了个杂役弟子，直到今年在龙守城的任务中有了些许功绩才晋升外门。”
“两年后我随着阿妹一起外出历练，因为一张符箓与你们结识，直到十年后裂缝出现的前两月我们被派遣去南海，甚至是到了我成为联盟副盟主都再未回来。”
于嫦元擦了擦嘴巴跟手指之后才捏着袖子，眸色晦暗。
记忆中，‘自己’已经调查出了这些事情并非单纯巧合。而幕后黑手是谁，‘她’还没有查出来。
于嫦元对此露出一副笑脸，因为‘她’的朋友们还没战死，‘她’还没有机会能够改变那些结局。
“我吃过人、偷过东西甚至为了自己能活下来更是抢了其他人救命的食物。你们说说，我算不算邪魔？”
“可我也救了人，我救下的人比我直接间接害死的人更多。他们称颂我、敬仰我甚至崇拜供奉我，我又是否能称正道？”
于嫦元并未再往后讲述自己的功绩，她事时停了话音，一连两个问题哪怕是老阁主都被问的口干舌燥、耳鸣眼黑。
是啊……她杀人也救人，救下的人比害死的人更多！那她算正道，还是邪道？
“我并非正道，也不入邪道。”
少女骤然开口，嗓音中好似充满了神性一般。
“我之所求，不过是凡人不必再像我与妹妹一般家破人亡，不过是家人朋友皆伴身旁。”
“一碗热乎饭与一口甘泉水，几个亲朋好友一起热闹，便是我内心最期盼的东西。凡人渴望不可得之物，也是尔等众修士可望不得之悟。”
“何为道？我为道。”
“为，苍生之道！”
悲天悯人的神性仿佛一座山一般压的他们抬不起头，玄天机更是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
——何为道？我为道。
——为，苍生之道！
威压倾泻，天空骤然响起轰隆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