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奎沉默了很久，弱弱的问道：
“他病了？”
许可一脸无奈，不得不用白话文给宋奎翻译了一遍。
“这样啊，唉，那小子确实挺招人反感的，但是走到这一步，确实有些……”
宋奎一脸惋惜。
“打住，百因必有果，那都是他自己作的。”
许可没那么多无聊的同情心、
莫长风那小子带着警察来停尸房的时候，可是打算把许可往死里整的。
刚吃完午饭，总务科专业查岗的人来了。
宋奎抬眼一瞧，这人认识，正是之前负责看员工自行车棚的李向前。
“哟，老李，这是高升了啊？坐坐坐。”
宋奎拿了把凳子递过去。
“小宋你净说笑，这差事可不好干，得罪人不说，这一天走的路，赶上之前我一个月走的多了。”
李向前抱怨着，接过凳子一屁股坐下。
“我等你点名等了一上午了都。”
许可笑盈盈的看着这个和善的老头。
“害，你也跟着瞎起哄，你就是许可吧？”
李向前看着许可，眼神里竟有些同情。
“哎哟，大爷，你居然认识我？”
许可有些惊讶。
“啥认识不认识的，医院里今年有四十多个实习生，就你一个在停尸房的……”
李向前说着摇了摇头：
“要不说咱那院长，真是一点好心眼都没有，孩子们学个医容易吗，这么霍霍人。”
莫文城被下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医院，要不然李向前也不敢这么吐槽。
“在这儿不是更好，没那么多事事儿。”
许可说的倒是真的，毕竟现在宋奎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欺负自己了，天天拿许可当大爷供着。
“孩子，你不知道这里的利害，现在医院里都在传，是你给副院长整走了，这可不是好事。”
李向前倒是健谈。
“哦？这话怎么说？”
许可有些好奇。
“你想啊，谁愿意手底下藏个炸弹啊？等你实习结束了，哪个科室敢留你？”
李向前叹了口气。
许可闻言笑了：
“害，我当啥事儿呢，大爷你多虑了，我可没打算在这待下去。”
“可不敢说这种话，学医多苦啊，好不容易到今天，这就好比种庄稼，眼看要打粮食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向前赶紧劝阻。
许可对这个老头子瞬间萌生了好感。
毕竟萍水相逢，李向前用自己大半生总结出来的经验指引许可，这本身就是一种善良。
“大爷，那肯定不能不要，打出粮食在哪吃，就是咱自己说了算了。”
许可引用了李向前的比喻。
在医院熬，又有什么前途，估计熬到土埋半截，顶破天熬成个科室主任。
许可还要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呢。
像夏康凯说的，搞一个龙城市宝芝林，他不香吗？
“那倒是，你知道这个道理就行，对了，咱龙城新开了一家医院，虽是个民办私营，但规模确实不小……”
李向前甚至帮许可规划起了人生蓝图：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新地方机会多，元老级的职工肯定爬的快，你还这么年轻，实在不行去那问问。”
许可倒吸一口凉气，这大爷可真够热心肠。
“老李，你这消息这么灵通啊，新医院？我咋不知道。”
宋奎也开始好奇起来。
“你这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哪像关心这些，就人民路的老防疫站，连同旁边的老电影院，合一起了，叫什么……”
李向前说着皱皱眉，低头想了片刻才说出名字：
“龙城市同仁医院，整的老气派了，我老伴儿去应聘保洁没成功，人家后勤都只要四十岁以下的。”
许可瞬间想起了贺车那天夏康凯提到的医院，显然就是这一家！
之前只是听闻自带资本不接受任何投资，但开医院的资质审批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短短几天，新医院就建成开始运营了？
这背后的人，不简单啊。
见许可沉默的搓着下巴，李向前以为自己的建议得到了许可的认可，劲头更足了：
“我还听说了，他们还招实习学生，实习期就享受正式职工的工资待遇，实习结束直接可以转正，就是名额不多，具体招多少人，我还真没问……”
许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医院要的是严谨，这同仁医院怎么感觉像是儿戏。
仿佛……
很着急。
“这可真够扯得，私立就是私立，这是着急运营起来赶紧圈钱呢，许可啊，咱可不去那种地方，你这一身医术，去那白瞎了……”
不等许可说什么，宋奎率先表态了。
“人家这叫啥，不拘一格降人才，小宋，你狭隘了昂。”
李向前肚子里倒是有点墨水。
“那可是医院，人命关天的地方，他倒是不拘一格了，你说老实话，你要是有点病，你是来咱医院瞧，还是去那个什么同仁医院当小白鼠？”
宋奎直接用代入式举例，跟李向前杠上了。
“那我肯定来咱们医院啊，但是……”
李向前还在嘴硬，但是了半天，没说出下文。
“我说吧，但凡惜命的，没人会去那种医院，让你这么一说，去小区门诊都比那医院里靠谱……”
宋奎趁胜追击。
“我不跟你犟了，我还要再去巡岗呢，许可啊，我说的话你往心里去，昂。”
李向前气呼呼的抬屁股就走。
宋奎则像个辩诉成功的律师，一脸得意的摆摆手：
“不送了老李。”
……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
走到车前，许可注意到了车窗上塞的小卡片，一阵差异。
院子里啥时候进来人了？
拿起卡片一看。
竟是同仁医院招人的小广告！
好家伙，在人眼皮子底下挖墙脚。
“我去！行政班，一个月两万！？”
宋奎手里也拿着一张卡片。
许可这才仔细打量起卡片上的内容。
果然，同仁医院也在招停尸房值班人员，薪资待遇，岂止是诱人！
一个私立医院，居然把停尸房看的这么重。
“不行，回家我得给我姐夫说道说道，在这拼死拼活一个月，最好的时候也没弄到两万啊！”
宋奎对着许可扬了扬卡片：
“小许，不行咱俩都去，在火葬场上夜班都没这个价！”
想到宋奎之前拒绝李向前意见时的决绝，许可一头黑线。
这就是真香定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