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胤漓了望关押山鸡的笼子，轻声道：“那陛下方才可留意到那农户做了什么？”
农户才进屋，又鉴于农户的警惕性极高。她也不敢贸然再去探查那些山鸡。免得闹出动静。
方才她们又是藏在干柴后，有其他笼子阻挡，那农户一蹲下，那些阻挡物把农户遮挡得严严实实，更别说能见到他做了什么。
但萧逸他们的位置就不同了。他们是正对着那笼子，是最好的观察位置。
不知道，萧逸会不会愿意告诉她。魏胤漓也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着萧逸若是在意她的身份，那就算了。大不了自己再辛苦几天，慢慢查就是。
萧逸掩下眼帘，转过身道：“天色已晚，路上说。”他话语稍有急促，心里很不是滋味。
岁岁是觉得他不信任她，所以才会这样。看来，他要反思自己，怎样做，才能让岁岁觉得自己并非不信任她。
魏胤漓听着他有些急促的话，嘀咕道：“路上说……”她抬头看天色，丑时了啊。
时辰确实不早了，萧逸着急些，也是正常。
帝王日理万机，每日仅仅是批阅奏折都需要占据日常大半日时间。何况萧逸还有后宫，还要亲自来查细作的事情。可以说，他完全是没有个人的自由时间，甚至连睡觉时间都似乎比她短。
魏胤漓看着他的背影，同样是帝王，她以往觉得自己已经够拼，现在和他一比，她似乎还不够努力。
一阵微风吹过脸颊，她似是清醒过来。差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身居高位那个。大家还有余力庆贺她死，想来周汩也不会亏待他们。有些东西，已经不再需要她来管顾。
前尘往事已勾销，她早已是自由身，魏胤漓笑笑。
一路上，萧逸把自己见到的都和她说了一遍，其实就是那农户往个别山鸡身上做了标记。
“农户那边，朕自会派人过去盯着。你不必亲自盯梢。有什么消息，朕会让人给你传。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也不必操之过急。国朝宴还有两个月左右开始，从明日起，京都会有外邦人进京。”
萧逸细细交代，“人多口杂，行动需要多隐蔽。”
魏胤漓记下，他不提国朝宴，她差点都忘了。细作案的事情，最好还是要在国朝宴前结束。
魏胤漓抱拳，“是。草民明白，草民会多注意行事。”
萧逸垂眸，他倒是希望她真的是明白他的意思。他并非是在逼着她急着把事情了结，是希望她可以好好休息。
但看她这副模样，似乎并不会真是明白。萧逸心中叹气，转身离开。
而就在此时，封家，有人彻夜未眠。
封九川今日在通政司发生的事情让封良洲知道后，打了他一顿。
封良洲怒斥他，“真是一山间莽夫，鬼面是陛下的人。他把人交给谁处置，那暗地都是陛下的意思。你冲动把人抢回通政司做什么！”
封良洲瞪着眼前只会鲁莽行事，不懂得隐忍的儿子，火气极大。
封九川自知理亏，今日的事情由竹影出面闹，想清楚一切缘由后，便知道惹下的祸端就不是他能轻易掩盖过去的。此刻也只能听着封良洲训斥打骂，不敢开口出声。
封良洲叉着腰仰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好在，你还未来得及对人动刑审问。若是审问出些不该知道东西，你我，难逃一劫！”
封九川头埋得更低，一双手死死握着。他爹在外人面前看似对他不错，可私下里，对他多的打骂。
他也想做好一件事，但是每次他爹都表露出嫌弃的神情。不管他做什么，再怎么努力，他爹也不会夸赞他一句。出事，那也只有打骂的挨跪的份。
“儿子知错，若是陛下怪罪。儿子会一力承担，不会让父亲……”
啪！
没等封九川把话说完，封良洲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骂道：“混账东西，到如今还不知错！你是我封良洲的儿子，你我，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你一力承担，陛下，就不会拿我，拿我们大房开罪？”
封九川嘴角流出血迹，一边脸几道红痕出现，头歪向一边。眼神也开始变得阴翳，“爹你说那么多，不过还是针对小叔一房。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都是他拿来对付小叔他们的筹码。他哪里真正管过自己儿子的死活，何曾真正关心过他想要什么？
他被人诬陷偷盗萝卜，父亲不相信他。如今父亲只在意他抢了人，根本就不去了解他为何会抢人。他在外受了委屈，他不管。人家诬陷上门，他也还是不管。
“爹，小叔他们，也是封家的人。你何必一直揪着不放。”
封良洲闻言，怒气更甚，一脚往他心窝子上踹，“真是混账，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好好记着，你口中的小叔。封良泽，他是陛下的人！是封家的敌人，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
“你那日当众毁了陛下暗地里的安排，陛下私下这样折辱你，已经是在警告。你若是再胡乱来，你看陛下会不会动封家大房。而封良泽，你且看陛下会不会偏袒！”
封良洲气呼呼摔门离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偌大的房中，封九川瘫倒在地闭着眼。心脏疼的连呼吸都艰难。
而回到奇富堂的魏胤漓，没有即可入睡。
她回想着今夜所见的事情，在农户的菜地里，暂且没有见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但至少从山鸡上可以确定一点，农户是细作中的一环。
市场射山鸡的摊贩、卖萝卜的农户、混迹百姓日常的细作。
魏胤漓如今可以确定的几点，是细作都是利用山鸡来传递消息，会混迹在不同人群的百姓当中，和正常的百姓没有太多区别。
范围牵连甚广，要想摸清他们全部底细。看来，只能凭借山鸡来作为瓜藤了。
魏胤漓闭目静思，水深脏乱，不妨，她再给他们搅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