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有深意，四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六爷的背影，注视着他一点一点消失。
“李昭明，后悔了吗？是不是该跟他走？”宁瑶不合时宜的开着李昭明的玩笑。
利用也好，试探也罢，自己终究是个工具人。工具人就应该皮糙肉厚，百毒不侵。毕竟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吃不着。
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窃听器，重新装在自己胸前的纽扣上。
“不后悔，我也希望宁瑶姐可以遵守和我的约定。”
宁瑶很满意的点点头。
庄梓路派人将杭市的盗墓组织成员给放了。王金武带着宁瑶去度假村找黄胖子叙旧。
李昭明则是继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夜色慢慢深了下来，广场上的大妈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斗尊舞帝继续扭动着老腰。
音乐很刺耳，准确的说太难听。不过啥音乐配合着啥舞蹈，不冲突。
他躺在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天的星星很亮，闪的眼睛泛起泪光。
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有没有去找过亲生父母，相比这几天听到杨洋的事迹，感觉自己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
杨洋虽然也是无父无母，可最起码知道父母是谁，小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饱饭，因为百家饭也是饭。
可对自己而言，能吃上百家饭那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羡慕他的境遇，遇到了贡品之神，成了真正的神，从此一路开挂，豪车兄弟加美女。
可自己呢？同样比他更差的开局，按道理更加能博取到同情心，然后等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金手指，也可以一路开挂的时候，可结果？还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公平二字也太过奢侈，甚至可以说是内卷。因为公平也是一些人制定的，当他们制定公平开始，就已经不公平。
凭什么自己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喜欢的人有在乎的人。却要时刻准备为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献出生命，为什么！
眼睛已经闭了很久。眼泪却像涌动的大河，顺着缝隙滑落下去。
突然一股香味涌入鼻息，睁眼一看，一只大鸡腿摆在自己眼前。
一只细嫩的手里拿着鸡腿，当他扭过头，是一张俊美柔情的脸。
宁瑶笑着说道：“请你吃鸡腿。”
他擦干眼泪，可不想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我才不要，一只鸡腿怎么够收买人心啊！”
宁瑶继续笑着说：“谁要收买人心了，就是怕你哭累了会饿。”
“你怎么知道我会哭，你难道不是怕我找六爷跑路，才来的吗？”
宁瑶见他不愿接过鸡腿，自己吃了起来，将他腿往长椅里面推了推自己坐了过去。
“傻子，谁不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李昭明有些慌神，被骂做傻子反而觉得亲近了一些。
“我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只喜欢张玲芳啊。”
宁瑶将吃剩一半的鸡腿递了过去。
“呐，我吃不完了，不能浪费。”
李昭明下意识的接过鸡腿，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动作已经做完了，可能出于乞丐的本能，真不争气！
宁瑶掏出纸擦了擦嘴说道：“其实吧，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去说出来，不说对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说了，即便对方拒绝了你，也比憋出病来好。”
“你在哪学的？”
“这些东西学不来的，要自己亲身体会。”
“体会个屁，我马上都要死了。”
宁瑶：“...”
兴许是觉得自己躺着，她坐着不太雅观，于是也坐直了身子。
一起看星星不一定是情侣之间的乐趣。
宁瑶指了指最远处的那颗星星，“小时候天真的以为天上的星星会说话，地上的石头会开花。可后来，母亲还是偷偷改了嫁。”
比惨吗？李昭明最不怕的就是比惨，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比自己惨的人。
只是去比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博取同情？然后对方芳心一动，不去救自己心爱的人然后来救赎自己？
很可笑，但是笑不出来。
“李昭明，明天我们准备动身去敦煌。你可以不用跟去，保镖我也给撤掉，还你真正的自由身。”
这番话并没让李昭明有多触动，因为对自己而言已经不需要惊喜了。
“然后呢？”
宁瑶扭头看了看他，伸手将他领口的窃听器也摘了下去。
“然后，然后你就是真的自由身了。等我们从敦煌回来，哪怕你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怪你。”
“哟，活菩萨？”
宁瑶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继续用着平缓的语气说道：“之前是我太强势了，可能是源于对杨洋的思念。所以对你几乎没有人性可言。不过今晚我发现你孤零零的躺在长椅上的时候，觉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李昭明没在打断她，认真的听着。
“所以啊，决定权还是交还给你。六爷不是说了嘛，地府一分钟人世间一年。就算你跑了，我也不会怪你，也许都是天意。大不了等我老死了，我去地府亲自陪他。那时候他也还是年纪轻轻的人儿。”
被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巴掌一个糖的调教，别说李昭明，换谁来了都得留二两温柔再走。
李昭明站起身， 抖擞一下身子。然后从低着头玩弄窃听器的宁瑶手中拿走窃听器。装在自己的衣领跟前。
“活菩萨下不来地府的，走吧。”
宁瑶退抬头看着李昭明，本就陌生如今变的更加捉摸不透。
“我在乎的人不多，爷爷已经走了，等我走了以后，帮我照顾好张玲芳和小豆子就好。我一条烂命换两人命运，值了。”
宁瑶站起来，跟着他回了度假村，这段路上两人没有交流。关乎生与死的话题，不是圣母就是活菩萨！
但这样看来，李昭明也很像活菩萨嘛。舍了自己救了杨洋，顺带改变了张玲芳和小豆子的命运。
总之两人肚子里都是塞满了刚刚的浩瀚星空，不能言语。
次日，王金武订好了机票，一行人往敦煌出发。再次坐上飞往敦煌的飞机，庄梓路内心五味杂陈。还记得当时抱着文件坐在杨洋身边的时候，多么激动人心。
不出意外，李昭明还是跟来了，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度假村，等死的过程比寻死更加令人煎熬。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六爷出山了，竟然也执意要跟着去。
他说蜗在杭市三十年了，也该出来走动走动。还说没有他，想要找到蝙蝠权杖更是难如登天。
敦煌漠北，五年前的那场支援，来的稍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