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报告，徐生洲直接退房走人，在西子湖的湖光山色中消磨了一个多星期，把论文写个七七八八，才在开学前匆匆赶回学校。
作为年轻人，他不喜欢迎来送往那一套，只通知了石新科带车过来。
还是那辆奔驰S400。
等上了车，他不禁自失地笑了起来：还觉着自己不喜欢迎来送往，这不就让石新科和司机跑了一趟？要是在一两年前，就这么点路，不直接拎着行李箱坐地铁杀回学校？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石新科看徐生洲脸上带笑，忍不住凑趣道：“校长，听说你已经完全理顺破解霍奇猜想的思路，整个数学界都震惊了，我的导师、同学都向我打听消息。现在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校长你的论文呢！”
徐生洲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期盼，那我可得抓紧，总不好把大家都钓成翘嘴。之前不是有人问我们第二届代数几何国际研讨会什么时候开吗？那就先发个预通知，暂定11月22号至30号举行。特别邀请参会人员的名单，我过几天给你。”
石新科掏出小本本，边记边问道：“那地点呢？还是在金陵？”
徐生洲道：“换个地方吧！要给大家留足新鲜感和期待感。都说‘秋风响，蟹脚痒’，十一月螃蟹正当季，那这次开会就定在姑苏，开会之余逛逛江南园林，品品洞庭红橘，再去阳澄湖吃几只大闸蟹，简直完美！”
毕竟是登坛作法、人前显圣，当然要选个风水好的地方。
“是！”
石新科低着头记录，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听校长的意思，论文有望在11月底前完成，不会闹出类似哈代证明黎曼猜想的笑话来。
如果校长真的解决了霍奇猜想，那不是要成为世界最顶级的数学家之一？要获得菲尔兹奖？要当选中科院院士？而自己，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院士秘书”！
美滴很！
石新科从不后悔自己放弃学数学。
跟在徐生洲身边越久，他越坚定这个想法。
数学这玩意儿，是他这种普通人能触碰的吗？同样是三维伊辛模型，徐生洲随便听几节课，就玩得比老江湖肖和平还顺溜；而自己这种菜鸡，跟着肖和平学了大半年，又是熬夜又是开小灶，愣是连课后习题都做不出来。找谁说理去？
车内陷入一片安静。
石新科把小本子往前翻了几页：“校长，正好有个事跟您汇报一下。”
“说。”
石新科道：“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不是有学生找您反映课业太难的问题吗？当时您允许他们用暑期社会实践的学分来冲抵，截止期末考试前，总共有11名学生陆续提出申请，最高的是10学分，最少的是4学分。”
徐生洲来了兴致：“马上暑假就结束了，难道真有人是先天打工圣体，顺利完成了暑期社会实践？”
石新科道：“哪儿啊！这11个学生里，有2个学生躲在宿舍里玩游戏，直接没去找工作。在去找工作的人里，有5个连三天都没撑过，就被晒得打了退堂鼓。其余的稍微好些，有的干了一个星期，有的干了10天。最好的是一个叫谈嘉轩的，当快递小哥，拼死拼活干了一个月，拿到4300块钱，再也不肯去干第二个月。”
徐生洲笑道：“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一个经受住社会毒打？不对，是通过社会实践？”
石新科点点头：“是的。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由于没通过社会实践，开学就要补考，补考不过就重修。他们都答应了。”
徐生洲道：“你看，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好了。社会实践不比家长、老师浪费口舌好？以后对大一的学生，都允许他们用暑期社会实践来冲抵学分。并且社会实践期间，学校不提供食宿，就让他们去尝尝路边10块钱一份的盒饭、睡睡十来个人一间的宿舍。我倒要看看，这些连3500个英语单词都不愿背的天之骄子，能不能受得了35度的高温！”
“是，我会跟教务处说的。”
石新科能够感受到徐生洲话里话外的杀气腾腾。
说话间已经来到学校门口。一两个月不见，已有“小别胜新婚”的情愫，徐生洲透过车窗打量周围，第一感觉就是热闹。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热闹。
从校外到校内。
校外的那条街高楼耸立，汇聚着五星级酒店、豪华商务公寓、高级写字楼及世界名牌旗舰商业，数百平米的高清LEd巨幕凭借醒目的屏体、震撼的视觉效果强势出圈。街上车流密集、人潮涌动，特别是地铁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吞吐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尽显繁华与活力。俨然是高端商务综合体，已然有了城东cbd的感觉
校园里也是游人如织。
有的是网红打卡，有的是户外直播，有的是情侣郊游，有的是全家出行，好一派人间浮世绘。
徐生洲自己都觉得很矛盾，一方面觉得校园毕竟是教学科研的地方，应该清静一些，最好装上门禁系统，严禁校园人员随便闯入；一方面又觉得校园是公众资源，应该尽可能对外开放，既可以扩大学校影响力，也可以提升公众对学校的认可程度。像着名的哥廷根大学，位于三德子的学术之都哥廷根，大学的教室、研究所，学生的宿舍楼，和居民区、市政部门混在一起，并无二致。不也挺好？
——当然，外国人确实比国内人少，管理起来也更方便。
石新科见徐生洲盯着窗外，连忙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来学校里参观游玩的。”
徐生洲顿时一愣：“参观游玩？这个时节，裂银杏应该还没有变色。难道慕高山石窟可以参观了？”
石新科道：“慕高山石窟还在清理挖掘中，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和围挡，不能参观。——这些人是来参观美术馆，顺便来校园里游玩的。”
“美术馆？”
徐生洲很快醒悟过来。
四个多月前，他亲手在校园里使用了价值20万积分点的特殊建设类奖品“辉煌璀璨的美术馆”，完成进度需要四个月。按照时间推算，确实应该建成了。只是自己在外漂泊了一两个月，错过了它的落成。
石新科道：“没错！新建的美术馆真是漂亮啊，几乎所有见过它的人，都盛赞它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光彩夺目的建筑！所以美术馆一建成，陶馆长就迫不及待把馆藏的那些名画搬了进去，如此一来，真的楼与画交相辉映，画与楼相得益彰，迅速成为最热门的网红打卡点。”
徐生洲也很好奇。
尽管在美术馆初露雏形的时候见过，确实美轮美奂，但建成之后是什么样子，他真不清楚。
系统大爷吹嘘称它是“比带英博物馆更雄伟庄重，比卢浮宫更富丽堂皇，比圣索菲亚大教堂更风格多样”，那该漂亮成什么样子？
他当即吩咐司机师傅道：“那我们先去美术馆看看。”
距离美术馆还有段距离，车行就缓慢起来，因为周围都是游人。
石新科继续介绍道：“听说现在很多金陵的影楼都把我们的美术馆作为拍摄场地，每天有无数位新人过来排队拍照，经常把出入口都堵住了。气得陶馆长好几次想叫保安把这些人全部赶走，念在他们都是新人喜事，又考虑社会影响，才勉强作罢。”
徐生洲连忙说道：“别！不用驱赶他们，只要稍微加强规范管理就行。”
能让学校的建筑出现在无数青年男女一生最重要时刻的照片中，成为他们最美好的记忆，学校的影响力不就来了吗？
前面有些拥堵，徐生洲干脆下车步行。
石新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接着说道：“还有很多金陵的画家、书法家，在来我们美术馆参观之后，都联系我们校办，希望能在我们美术馆举办一次展览，展览之后甚至可以把书画作品捐献给我们学校。”
徐生洲本来想说“欢迎”的，结果道路转过坚智图书馆，便看到一座辉煌璀璨的建筑矗立在眼前。他张大嘴巴呆立在那里，良久才说道：
“他们想得美！就他们那些鬼画符、三脚猫功夫，想到我们美术馆举办展览，他们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