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月光透过身后高大的彩绘玻璃照射在王座之上。
被玻璃染上色彩的月色落在冰之女皇的容颜上，令她整个人显得温柔了许多。
绒边的袍摆铺展在大殿的台阶上，一片精致而巨大的雪花花纹倒映在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眼中，雪花之中，隐隐能看见愚人众的标志。
这表示着至冬女皇对愚人众的绝对统治权。
皮耶罗站在大殿台阶之下，他身上穿着鸦羽大氅，眼眸微垂，地面的反光映在他那只星星眼上，看上去就仿佛在散发着微光似的。
“命运已在书中起笔，生命勾勒的丝线已在织机上缠绕，这场持续了五百年的战争将迎来最后的终局。”
清冷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
冰之女皇一手撑着脑袋，浅蓝色的眼眸如同世界上最初的落雪，纯净又浑浊。
“是的，女皇陛下。”
皮耶罗微微弯下腰：“我们终将改写这场战争注定的结局。”
“那个孩子……”冰之女皇沉默了一会儿，“待他自海上归来，便让他来见我吧，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皮耶罗再次颔首：“是的，待他归来，我便将他带来。”
“恩……”
清冷的雪花从灰白的天空落下，哥伦比娅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带着林华一同走进了属于丑角皮耶罗的住所。
皮耶罗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黑白格棋盘，每一颗棋子都规矩地待在它们应在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多出来的、做功十分精致的兵棋正被他拿在手中摩挲着，冰凉的触感令他思绪飞转。
也就在此刻，一只纤纤玉指推开了宽大的书房门。
哥伦比娅的声音随之传来：“丑角先生，贝索涅斯回来了。”
皮耶罗闻言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开。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少女哥伦比娅身上，紧接着看向了林华。
他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微笑，从椅子上起身走来，宽大的大氅拖在地上：
“欢迎回来，林华。”
丑角是唯一一个会叫他林华这个名字的人，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无论怎样，林华对于丑角都有一种有别于他人的亲切感。
“我回来了。”林华微微一笑。
“希望这次前往璃月的旅途没有遇上什么麻烦。”皮耶罗让哥伦比娅将林华推进书房，笑着倒上一杯热茶递给了林华。
林华接过来喝了一口，身体立刻暖和了起来。
“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聊，那我就先回去啦。”哥伦比娅浅浅一笑，抬手揉了揉林华的头发，又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林华无奈地点点头，私底下哥伦比娅老是喜欢揉自己的头发。
书房里很快只剩下了林华和皮耶罗两人，皮耶罗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他看着林华的脸色：“我让多托雷给你的针剂使用过了吗？”
“没有。”林华摇了摇头，“我在璃月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那就好。”皮耶罗点点头，他沉默了几分钟，随即又开口，“我倒是希望那东西永远不要有用上的机会。”
林华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其实挺想问问皮耶罗有关自己以前的事情，但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对方都会用各种理由或借口搪塞。
所以那些被埋藏在自己脑海深处的秘密……还是自己去寻找好了。
“我在璃月找到了他们的神，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林华最先打破了房间中的安静。
皮耶罗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林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紧接着又舒展开，想必是那位岩神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女皇陛下，说不定他口中的契约也已经达成了。
“陛下说想要见你。”皮耶罗的话打断了林华的猜测。
他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女皇想要见我？”
“是的。”皮耶罗点点头。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看着林华的样子又把那些话都重新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可有可无的：“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可以晚一些去，不必着急。”
林华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没有准备好，只是没想到女皇陛下竟然会想要见自己。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晌才道：“是因为岩神摩拉克斯的事情吗？”
“不全是。”皮耶罗拍了拍林华的肩膀又说道，“如果你觉得疲惫，可以休息一会儿，陛下并不介意短暂地等待。”
“不……”林华再次摇摇头，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不用休息了。”
“你确定吗？”皮耶罗再次问道，他的语气非常认真，似乎在等林华反悔。
林华抿抿唇，并没有立即回应他。
至冬宫，对于林华来说其实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五年前他第一次离开居住地，被皮耶罗带着前往至冬宫，还未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冰之女皇就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那次他所看到的东西以及后来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或多或少给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考虑到这一点，林华后来的晋升仪式，甚至是在得到冰之女皇的默许后，在至冬最大的教堂——圣冬娅大教堂举行的。
今天皮耶罗多次问林华是否需要休息，就说明，他恐怕需要再一次前往至冬宫……
对于这一点，林华是本能地拒绝的。
但冷静下来想想，他又明白，既然女皇想要见他，那他就必须前往，这是无论如何无法改变的。
面对恐惧，与其逃避，不如直面。
林华咬咬牙，在皮耶罗认真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休息。既然女皇想要见我，那么现在就去吧。”
皮耶罗直视着林华，半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