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野只有被顾家接回去的时候上过几天学，最后他不乐意，也就罢了。
不过身处亡奴岛那种鱼目混杂的地方，他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张远鹤也教过他很多关于外界的常识，所以林妤笙并不觉得她的阿野比那些读过圣贤书的人差。
绿灯亮了，林妤笙握了握他的手，说：“我知道了，开车吧。”
……
最后这顿饭，终究是没有人动筷子。
陆敬扶着老管家的手站了起来，说：“走吧，回去。”
“老爷，要不要先吃点再走？”
陆敬苦笑，“吃不下了。”
他已经有两天吃不下东西只能喝水了，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感觉，他能体会到。
夜晚的陆宅十分安静，所有人都聚在陆敬的房门口。
陆敬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老管家喊了他半个小时，他才醒过来。
家庭医生来给他做检查，陆霁闻他们也都放下手里的工作赶了回来。
陆默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忧伤和疲惫，还带着点颓丧。
谢钰琼心疼儿子，说：“默川，你回房休息吧。”
“爷爷这样，你让我怎么安心回去休息？”陆默川拧眉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在不在都一样。”
陆默川刚想反驳，家庭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都一个冲了上去，陆霁闻夫妻都没动。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十分抱歉的摇了摇头，“进去陪老人家度过最后一点时间吧。”
陆默川一脸不可置信，眼里含泪。
他艰难的迈步走了进去，陆霁闻和谢钰琼对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陆敬躺在床上，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陆默川勉强挤出一抹笑，蹲在他的床边，“爷爷。”
陆敬被这一声唤回了一点思绪，他努力把视线聚焦在孙子脸上，想最后再看清他的样子。
等看见后，他轻笑两声，喉咙里似乎卡着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陆默川赶紧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他的体温已经不似以前那么温暖了。
“爷爷。”陆默川还是哽咽了。
陆敬艰难开口，话是对老管家说的。
“让其他人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默川说。”
陆霁闻夫妇都震惊了，但陆敬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
“爸，你什么意思？”陆霁闻冷声质问。
陆敬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老管家去请他们两人出去，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动。
陆默川忍不住道：“爸妈，你们先出去吧。”
陆霁闻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最后冷哼一声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爷孙俩。
陆敬再次睁开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陆默川忍着哽咽替他拭去泪水，“爷爷，要喝点粥吗？”
陆敬摇头，他好像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记住孙子的脸。
他的呼吸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默川啊，爷爷错了，你以后、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不要再跟阿野斗了，陆家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不用替任何人感到不值，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我们做的孽，只能我们来还，不要恨阿野，以后，要依靠他，他人不坏，爷爷给你留了一笔钱，不是陆家的资产，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陆默川已经泣不成声了，“对不起，爷爷，是我回来晚了。”
“没有，爷爷很庆幸你没有在家里长大。”
“爷爷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大伯还有半个月就要出狱了，你帮爷爷……去接一下他，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
陆默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点头。
陆敬把话说完，抓着陆默川的手就逐渐卸了力。
房间里太过寂静，陆默川可以听见爷爷逐渐停下的呼吸声。
他抓着爷爷的手，似乎想留住他剩下的温度，但皆是徒劳。
三个小时后，陆默川拖着麻木的腿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管家，陆霁闻夫妇坐在沙发上。
老管家问：“老爷怎么样了？”
“爷爷他……九点二十八分的时候走了。”
老管家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陆霁闻夫妇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
陆霁闻沉着脸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要见我吗？”
陆默川麻木的摇头。
陆霁闻气的一把推倒了一旁的花瓶，老管家伸出去想抓住的手都没赶得上。
老管家瞳孔地震，“这是老爷生前最喜欢的花瓶啊。”
“人都死了，要这个死物有何用？”陆霁闻红着双眼问。
陆默川看着这一幕，心底嘲讽，“怪不得爷爷临死前都不想见你。”
陆霁闻正在气头上，抬手就给了陆默川一拳。
陆默川生生受下了，嘴角出血。
老管家突然笑了起来，满目嘲讽，“当年的真相老爷已经知道了，你让他怎么见你？”
陆霁闻身体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陆默川，“什么真相？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谢钰琼脸色不太好看，明显也知道内情，她说：“别问这么多，去打电话让人来准备你爷爷的后事。”
陆默川隐忍着心里的火气，爷爷才刚走，他不想家里变得天翻地覆。
*
第二天，陆敬去世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陆家未来可能地位不保，但死者为大，鹿城很多豪门还是前来吊唁。
陆霁闻以为这是一次机会，拼命想拉拢合作者，葬礼上显得异常积极。
谢钰琼则是心灰意冷了，她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神情颓丧。
葬礼上真正难过的，只有陆默川和老管家。
甚至前来吊唁的宾客都比陆霁闻伤心。
陆默川无视那些声音，望着大门口的方向，他希望能见到二哥。
……
陆敬的死对于林妤笙和陆峥野来说并不意外，但两人都没有刻意去关注，毕竟已经不存在真情了。
秦屹那边一直和陆峥野配合着抓陆霁闻的把柄。
一些小道消息不断被放到网络上传播，陆氏的股价已经跌的不能再跌了。
怕陆霁闻被逼急了会跳墙，林妤笙推了所有通告，在家里带孩子。
林妤笙原本还觉得亏欠了孩子，但陆时帆却是开心的不得了。
“终于没有作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