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
站在简陋的宿舍中，苏白看了一眼床上巫珩的那具壳子，话语中的意思是邀请巫珩穿上“衣服”陪他一起去那座被苏玄构建出来的虹槐市。
「去见……苏玄？」
巫珩对“苏玄”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不过也很正常，那毕竟是对方只使用了那么十几年的名字。苏玄在噩梦世界应该还有着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或者“筑梦匠”这样的称呼。
「……不用了。」巫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拒绝了回到床上的那具壳子里，「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苏白有些奇怪，之前巫珩回去“幺”的身份是因为去完成工作任务的时候有沈观澜同行，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沈观澜别有目的。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一座没有人类玩家的虚构之地，是苏玄亲手在噩梦世界中构筑出来的“虹槐市”。那里没有任务，也没有观众，只有他们自己。而且苏玄早就知道苏白身上有鬼巫的气息，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旧识，在这种情况下，苏白原以为巫珩会愿意以更“完整”的姿态与他同行。
但既然巫珩拒绝了，他也没强求。
对苏白来说，无论巫珩以哪种形式存在，只要还在他身边，那就足够了。
“走吧。”
苏白低声说了一句，手指抬起，从发绳上缓缓取下那枚细长的钥匙，然后将它向前伸出。
一道轮廓模糊的门锁出现在他面前，像是从空气中缓缓浮现而出，带着些微扭曲的光线。那枚钥匙稳稳地嵌入锁孔，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
“咔嚓”一声轻响。
门锁转动，发出干涩却稳定的开锁声，紧接着，一扇看起来朴素老旧的木门完整地显现出来。
苏白收回钥匙，抬手向前轻轻一推。
随着门扇缓缓敞开，一座笼罩在夜色中的城市就这样出现在门后。
苏白没有犹豫，抬脚跨过门槛。
他的身影在跨入城市的那一刻被夜色吞没，而身后的那扇木门，也在他回头看去时缓缓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回望眼前的整座城市，苏白微微皱眉，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
这座“虹槐市”，与他上次见到时截然不同。
城市依旧是熟悉的布局、熟悉的街道和建筑轮廓，但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深沉的夜幕之下，连一盏街灯都未亮起。高楼大厦的窗户漆黑一片，霓虹招牌也没有任何电流闪动的迹象，整座城市像是失去了活力的空壳。
死气沉沉，是苏白第一时间涌上的直觉。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街道上依然有人影。
那些“人”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有的站在路边，有的停在斑马线中央，还有的正抬脚像是要迈步前行。他们身上的穿着姿态都与现实世界中无异，从模样上看与真正的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但不管他们做着什么，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强行定格了一样，静止得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帧帧被暂停的画面。
苏白缓步走下街道，环顾四周。上次他进入虹槐市时，这座城市呈现的是一种仿真度极高的“生活日常”，街上有人匆匆赶路，有人并肩而行，有小摊贩的叫卖声，还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经过他身边。
正是那种喧嚣和琐碎让城市显得“真实”。
可现在，这份真实彻底被打断了。
苏白站在街头片刻，准备继续向前走，正想着这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天空的变化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幕边缘突然泛起一抹光。
一道极淡的红霞，像是被人用手涂上去的一笔，从东边的天际缓缓蔓延过来。短短几秒钟，整片夜空都被染上了淡金与红色交错的晨光，那光顺势洒向整座城市。
没有任何预兆，所有被“定格”的人同时动了。
站着的迈步了，说话的人继续张口了，举着手机的手缓缓落下，连对面马路上本来停滞的汽车也缓缓驶离原地，发动机的低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逐渐响起。
仿佛在苏白进入“虹槐市”之后，整座城市才苏醒过来。
苏白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来哥哥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街道前方的人行道上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无数来往的行人之间，那人逆着人流快步穿过马路，步伐带着几分明显的迫切。
苏白没有动，安静地等他靠近。
很快，那人走到了苏白面前，站定的瞬间，一连串带着急切关切的问题脱口而出——
「发生了什么？」
「遇到很麻烦的家伙了吗？」
「你受伤了吗？」
苏玄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和上次见面时恶趣味的状态不同，这一次的苏玄更像是苏白记忆中的哥哥。
依旧是那副清隽干净的模样，站在晨光中，面容温和，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苏白的全身，检查着苏白的身体状况，眼神里是苏白熟悉的来自哥哥的关切。
显然，在苏玄看来，苏白会主动使用钥匙来到这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哥，我没有受伤。”苏白被迫转了一圈来证明自己身体健康行动自如，然后才说道，“我来这里是想问两件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知道些什么。”
「两件事？」拼图中传来巫珩的声音，他原以为苏白只是想要询问噩梦大厦的事情，但苏白选择进入“虹槐市”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没有受伤就好。」苏玄听不见拼图中的声音，只是松了口气，「虽然鬼巫那个家伙好像没忘了要照顾你，但那个家伙又没有人性，可能不会把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哥哥还是很担心啊。」
「也许我可以找到一个了解这场实验这场游戏的家伙，找到让你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方法。」苏玄一直藏身在“虹槐市”中，却对噩梦游戏有所了解。
“你说的，是那位管理员吗？那个将人类玩家和噩梦游戏牵系在一起的声音？他应该是这场游戏……或者说这场实验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红月会的一部分，但他对我却并没有什么恶意。”
苏白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他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苏白也在询问拼图中的巫珩：「你之前说有‘人’能够联系到赤流，那个‘人’也是他？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