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面露愧色，道：“我等实在不知大世界原来还是安全的，让四阶的失格者去，也是抱着尽可能拼杀掉一些……”
他瞅了瞅许宁的眼色，犹豫要不要把那些话说出来。
“拼杀掉一些饲养生灵如猪狗的神明？”
许宁冷声道。
小空间里的蛇人，并不知道“界外神明”的称呼。
先是有一批神明走上歧路，血洗天下，吞噬血肉灵魂，在生死存亡、天倾地覆的时候，有一些妖族选择创造小空间，脱离大世界，试图逃跑。
说不上对与错，有人认为他们是懦夫，在战斗到关键时候逃跑，也有人认为大势不可挽回，留下些火种也是正理。
唯独没料到的是，在最危急的时候，忽然有大修为者以身殉道，将所有的神明赶出了大世界。
紧接着又出现一位，演化界域海，侵入天外天，神明们迷失在界域海之外，不得归来。
自此，大世界将祂们统称为界外神明。
小空间也因为界域海的原因，并没有离开的太远，一直和大世界保持若有若无的联系。
直到两百年前，小空间因为种种原因，生机消退，天地元气衰落，逼得鹿羽山上的人，不得不驱使小空间返回大世界。
其中无间之隙就是当时的尝试，可以偶然的返回大世界，但太过危险，包括四阶炼气士都有陨落之危。
正好这个时候，失格者逐渐诞生。
蛇人们没有好的处理方式，便统统往无间之隙丢去，其中包括自愿前去的一些四阶炼气士。
“砰。”
许宁眼神冰冷，一掌拍在桌上，道：“可现在事实是，毒蚺……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蚺就是你们口中的失格者。”
柳正脸色一变，“毒蚺”这个称呼，怎么听都很刺耳，可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两百年前，毒蚺第一次出现在大世界，造成的灾难，便波及延境三十六万人。”许宁沉声道：
“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迫不得已，人族专门铸造大城，严防死守，这些年来，诛杀毒蚺不知死去多少军士，更别说人力物力耗费不知几凡。”
许宁指了一圈四面八方：
“我看小空间内所有蛇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三十六万吧？”
柳正声音干涩道：“二十八万余，这是寻灵使者从各处归来上报，大致统计的数字。”
小空间以鹿羽山为中心，向周围绵延不规则的千里范围。
虽说不算很小，但考虑到天地元气、失格者、粮食等原因，有二十八万蛇人，已经很不错了。
柳正闭目深吸一口气，道：“阁下不用再说了，我懂，如今大世界人族昌盛，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许宁反问道：“你能替鹿羽山上，所有人做出决定？”
柳正沉默片刻，道：“返回大世界，已经是必行之事，否则以如今小空间的状态，就像垂垂老矣的老人……就像我如今一样，寿元无多，自然死去。”
“至少外界是人族天下，比神灵饲养好得多，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会帮忙周旋。”
“而且，以阁下之前所言，那位巫燃……冉乌应该和阁下有仇，卫宁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
许宁抚掌道：“柳圣者如此坦诚，我也不做隐瞒。”
许宁端坐道：
“我乃大周朝廷阳临公许宁。”
“小空间内史书，应该记载过璀汉神朝，大周便是璀汉神朝后续正统。”
“你们若是回归，小空间将会融合在大周南风城附近，浑琨山脉千蛇窟口。”
以两人的身份气度，自然不会有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情况出现。
许宁振声道：“只有一个要求，尔等既还于天下，就必须俯首称臣。”
柳正苍老的手掌，握住松开，松开再度握紧，反复好几次，终于叹息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老了，只想回归大世界，见识见识书中的描绘，至少在小空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年轻时，花红草绿的场景了。”
他浑浊的老眼，看向柳家大院外面，除了还有些青翠生机的鹿羽山，在这之外，尽是一片灰蒙蒙。
“而且，我族祖上，当年也有在璀汉神朝人族帝王手下任职的记载，此次再度称臣，也算是回到了当年，想必祖灵也不会怪罪。”
许宁松了一口气后，听到这种说法，直接一愣。
他在大世界，可没有听说过璀汉神朝手下，有妖物臣子的记载，不过想到史书多有篡改，实际上有这种情况，又显得十分正常。
两人间的紧张气氛，逐渐缓和。
许宁拱拱手：“不知是哪位人族帝王？竟然能让蛇人祖上在朝廷任职?”
许宁语气轻松了起来，虽说他在路上，就已经向柳延凌试探出，鹿羽山上只有六位四阶圣者。
可他们既然能操纵小空间，横渡界域海返回，肯定有隐藏手段。
能让蛇人不和大周起冲突，自然最好。
柳正好奇的看了眼许宁：“人族帝王是璀汉神朝最后一帝弘云帝。”
弘云帝名震寰宇，难道连他的名声在大世界也没人听说了吗？
不过可能和蛇人小辈一般，瞧这许宁样貌年轻，气血强盛，也许对枯燥的历史不感兴趣，所以才不知道弘云帝的大名……柳正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许宁心神震动，璀汉神朝最后一任皇帝，谥号厉帝，因为姓刘，所以称为刘厉帝。
回想起大周史书的错误程度，许宁忽然又觉得，这种情况又好像很正常。
不过刘厉帝……弘云帝被抹黑的如此严重，许宁倒是越发好奇这位帝王了。
“弘云帝手下的妖臣是哪些？”许宁好奇问道。
柳正呵呵一笑，指向天空道：“羽瞑蛇与鹿蜀两位祖灵，曾经就是璀汉神朝的臣子。”
许宁心中一惊，这两位可以自成空间，化身日夜，竟然是弘云帝的臣子，这位帝王当年究竟有多么恐怖？
许宁揉了揉眉心。
“敢问可否将史书，借我一观？”
“自无不可。”柳正嘴唇微动，向外面传音，显然安排柳家的人，去找史书去了。
对柳正来说，这些史书并没有什么价值。
许宁暂且压下心神，等待史书到来。
就在这时，柳正忽然道：“你说大周朝廷乃是璀汉神朝正统，那个冉乌是何人？他现在化名巫燃，可是通过了净血者测试。”
许宁眼中寒光一闪，道：“柳圣者应该也猜得到，界外神明至今仍在觊觎生灵，冉乌就是界外神明在大世界的走狗，人族叛徒，不对，应该是所有生灵的叛徒！”
柳正霍然起身，脸色难看：“果然，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有叛徒存在。”
说着，就想要出去诛杀这个叛逆。
许宁伸手拦住，郑重道：“柳圣者且慢，冉乌既然能通过圣殿测试，竟然说是净血者，鹿羽山上必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