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的声音很高，满是愤怒，从办公室传遍了整个总务处。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哥，爷，祖宗。”叶耀祖在旁紧张的安慰，“算了吧，跟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他们就是群见人就撕的狗。
张寒梦三处的一个大队长，聚川学院的一个教官，都被他们约谈后捅给了日本人，老惨了。”
郑开奇皱眉道：“那些都是软柿子啊，怎么，突然把矛头对准我了？”
叶耀祖低声嘀咕，“你那晚场面都大了，都是货车拉走的。能不被人惦记么？”
“去他嘛的。”郑开奇一脚踹飞了凳子，“走，去看看。看看督察室的那些混蛋的卵蛋是不是一大一小。
歪心眼都玩到我身上了。”
刚出了会议室，小郭和李青山就围了上来，“哥，去干谁？”
俩人杀气腾腾。
郑开奇反倒从容了许多，“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带着叶耀祖就出门。
既然带上了叶耀祖，郑开奇就不是真的去吵架。
毕竟是李世群的小舅子。
他在作势。
特工总部这只特务机构最重要的部门，就是行动队。抓共党，抓军统中统。
其他的机构都是为之服务的。
而辅助机构中最重要的，就是总务处。
跟钱，后勤，物资，有关。
郑开奇目前是一个行动处的处长，一个总务处的副处长。
按理说，是显赫一时才对。
他督察室，一个小小的监察部门。主任见他都得点头哈腰的存在，竟然敢把电话打到李世群家里。
这里面释放了什么样的信号？
郑开奇只猜到了有人在搞自己，但具体谁那么无聊从钱上搞他，还无从得知。
傻子都知道总务处长得贪墨点，不然干活干嘛？
督察室并不远。这是特工总部新设的机构，来管理越来越庞大的76号内部人员。
警察局也有督察室。那个老杜，以及小油王，都是在警察局体系下的督察室。
到了76号的督察室，有意思的是，问了警卫，他们的头头在上班，去了办公室，却见不到人。
副主任满脸堆笑，低头哈腰，好茶好点心伺候。
郑开奇也不废话，直接问：“你们那谁呢？主任不在么？”
“不在的，今天没来，不知道您大驾光临，他去开会去了。”
“听说，最近有人调查我？说我贪墨财务？真的假的？”郑开奇直勾勾盯着那副主任，“不是你们督察室干的吧？”
“哎吆喂，处长，您别吓唬我们啦，我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开这种玩笑啊。是谁？是谁这么见不着我们好故意栽赃我们啊。
天哪，真的是流年不利，命犯小人啊处长。
你得跟我们做主啊。
绝绝对对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叶耀祖皱起眉头，看着这位副主任就差哭天抢地了，甚至都在想，老子听错了消息？
这也太能卖惨了。
这不是副主任，这是个被爆菊的泼妇怨妇啊这是。
连郑开奇都觉得自己是欺负人的那方，两人讪讪离开。
“督察室的副主任，怎么是如此厚脸皮的人？”
“比娘们还娘们。”叶耀祖也在那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在轮了个娘们呢。”
一只手狠狠揪住叶耀祖的耳朵，郑开奇骂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小屁孩一个，你在这装。”
他知道叶耀祖的底细，看似锦绣，实则粗糠。
不管是做事还是对女人。
“太难听了知道么？”郑开奇手上使劲。
“哥，哥，错了，错了。”叶耀祖反复求饶。
其实，叶耀祖说不定也比郑开奇大几岁。
他俩刚走，那位哭嚎的副主任就慢慢用抹布洗了脸，在窗口那面容冷峻盯着驶出院子的车子，嘴角微翘，冷冷一笑。
又推门进来一个面容白净的胖子，他就是督察室的主任，本该去开会的主任。
他小心翼翼端着一杯茶，慢慢到了副主任面前，“您请喝茶。”
副主任淡淡说道：“谢谢，放心，没事你去忙吧。”
“是，是，”主任擦着汗，弓着腰退到门口，这才转身出去。
回到76号总部大楼的郑开奇让叶耀祖去忙他的，自己坐在办公室慢慢思索。
刚才在那个督察室的主任办公室，那个副主任给自己的感觉相当不好。
一个督察室的副主任，即便不如自己地位高，也不至于如此做派。
不说能不能讨好自己，他那种表现，下属会如何看他？
带不好下属的机关单位领导是最难服众的，从特务机构层面来说，有些时候是致命的。
一个神经质，如此媚上的一个副主任，不该如此吧.....
郑开奇明白，他想尽快的让二人离开。
但是，为什么那么急迫到需要如此表现让二人离开？
还是说，有深层次的原因？
能在76号的，没一个简单货色啊。
郑开奇起身出了办公室。
在这栋大楼办公的，一楼是吴四宝的警卫队。二楼是总务处和机要室，以及秘书处的普通办公室。
三楼是秘书处头头的办公室和李世群的办公室。
他出了总务处，直接去敲机要室的门。
整个搬迁的76号办公室，都是之前富商的别墅改造。
一个部门里面很宽大，再在里面改造出来几个办公室和领导区域。
先敲开的都是各部门小秘书的接待，再往里才是各个细致部门。
“你们头呢？”
“郑处长，我们主任不在。”接待小姑娘面容甜美。
郑开奇打量着他，嘻嘻笑了，“自从你们档案室成了机要室，我发现你们越来越漂亮了，嗯。”
小姑娘微微羞涩，郑开奇问道：“聂主任呢？”
“聂副主任在她的办公室。”
“带路。”郑开奇是第一次来。
小姑娘微微犹豫，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不过迫于郑开奇平时的权力淫威，以及不错的脾气，小姑娘最终起身，带郑开奇到了门口。
她先敲敲门，“主任，郑处长来了。”
里面传来散淡的声音，“请进来吧，怎么，还得我请啊。”
郑开奇微微一笑，自己推门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馨香味。走了两步就看见聂雨墨在办公桌前竖着镜子，描眉化妆。
“坐吧，没见过女人化妆啊。”
“聂主任这是准备去赴约么？”郑开奇坐到旁边茶几上，翘起了腿，“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算个什么东西？”聂雨墨不屑，对着镜子描来描去，“我又不缺男人。说吧，找我来干嘛？”
“想你这位都市丽人了。”
“切，现在知道想我了？”聂雨墨满脸幽怨看过来，“你都冷落我多久了？”
郑开奇开始吃面前茶几上的甜点，“得了吧。我们聂主任何时被男人冷落了？都是排不上号。”
聂雨墨淡淡说道：“行了行了，再说我就成娼妓了。
说吧，想知道谁的底细？”
郑开奇知道此女不是空有皮囊，也不再拐弯，说道：“有人向李主任举报我，这事你知道吧？”
聂雨墨愕然看过来，停下手中的活。
“看来你不知道。”郑开奇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了，我为总部赚那么多钱没人在意，怎么收了点礼，就开始有人惦记？”
聂雨墨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就这个？谁那么无聊？我以为是有人知道你是军统了呢。”
“我真谢谢你。我要是军统，你就是地下党。”
“呸，谁是那些泥腿子。”聂雨墨终于收拾妥当，从抽屉下面搬出来一个唱片机，放出了音乐。
郑开奇啧啧称奇，“不得不说，你对自己真不错啊。”
聂雨墨又拿出高跟鞋换上，试了试，香肩带动酥手，说道：“来，陪本公主舞一曲。”
郑开奇没兴趣，“算了吧。上班呢。在办公室搞这个。”
“搞什么？又不是脱裤子的事情。只是跳个舞。你以为谁都是张寒梦啊。”
郑开奇乜了她一眼。
聂雨墨咯咯乐了，“谁不知道她为了抢功硬扒你的裤子？”
“别胡说啊。”
“那个娘们长得干瘪不说，一点情趣都没有。”聂雨墨继续靠过来，“来，陪我练练新学的舞。”
郑开奇推开她，女人薄嗔。
“洗手去！”
“干嘛？”
“你刚才换鞋呢。”
聂雨墨嗤嗤笑了，“我的脚不臭，你闻闻。”稍微抬腿，一只脚就搭在了郑开奇的肩膀上，长裙顺势下滑落在腰间，露出白花花的腿，“闻闻，香不香？”
这个女人特别喜欢保养，皮肤像牛奶样光滑。
郑开奇无奈道：“洗洗手。我陪你跳支舞。真正不臭的女人都不用擦脂抹粉。”
他身边的女人很少有整天都是浓香的，即便是莲芷，也只是带着个香囊。
聂雨墨脸色一变，腿上经络一鼓，郑开奇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身前的腿上压来，整个人直接被压回到沙发上，女人顺势骑了上来。
“嫌我脏？嗯？”
女人差点咬破了嘴唇。
“我没有，只是不想握着你的脚跳舞，仅此而已。”
聂雨墨压了下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摸不能摸，而夜不能寐么？”
郑开奇眨眨眼，“我回去摸我媳妇的多好。比你好看。”
聂雨墨猛然退了回去收拾了裙摆，啐了口，骂骂咧咧出去，“你一会最好好好跳。”
“你好好教我就好好跳。”
“跳不好我踩死你。”
舞姿不搭，高跟鞋真能踩死人。
聂雨墨一出门。
郑开奇就扑向办公桌的电话。他快速拆卸，从话筒里发现了窃听器。
又回到茶几上，茶几上有个台灯，他打开台灯看了看，也有。
他又看向办公桌上的台灯。没有大问题的话，那边也有。
他稍微松了口气，总务处都是有的，他查过，机要室也有，也就是说，并不是针对自己。
那以后只要在这大楼里，角角落落，估计都得谨慎说话。
不过也没什么，自己刚才说的话问题不大。
聂雨墨很快推门进来，湿手就往郑开奇这边甩，“干净不，干净不？”
“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郑开奇亲自拿毛巾给擦拭，“还请主任赐教。”
在音乐里，一个教，一个学，很快就开始慢慢跳了起来。
女人学的都是交际舞，勾肩搭背，在所难免。
两人凑得很近。
郑开奇突然开口问道：“督察室那几块货，你知道么？”
聂雨墨冷冷一笑，“这就忍不住进入正题了？跟本姑娘跳个舞，那么委屈么？”
“这话说的，能是委屈么？就是气不过。一群王八蛋想搞我。”
聂雨墨长发甩动，满是妖娆，“我只是副主任，还有个正主任呢，很多资料我也看不到。起码你看不见督察室主任的资料。”
“我对他们的副主任也很感兴趣。
既然能履职上任，肯定摸过底和有基础评价的吧。”
“那看你好好表现喽。”聂雨墨扭动腰肢，身上见汗。
“还来？再来就要出汗了。你的妆容不是白化了？”男人有点累了。
“好好跳，废话那么多。”
半个小时后，聂雨墨终于满足了，“等一会。我偷偷摸摸去给你看看。”
一般来说，郑开奇可以调阅很多人事资料，毕竟行动队就是查人的地方。不管是外查还是内查。
但督察室不行。
他本身就是对这些特务的一种内部纠察。行动队是无权查看这些档案的。
聂雨墨用了偷偷摸摸，没毛病。
很快，聂雨墨面色古怪回来。
她看到的资料上，只有一张照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郑开奇皱眉道：“不可能吧？这些资料都是需要审核，走了这道程序才能履职上任才是。不是你权限不够，看到的是假的信息？”
“不至于。副主任级别属于一级保密，我还是能看的。”聂雨墨也很疑惑，“不过搞的我也很意外啊，竟然还有资料。”
“督察室的档案谁送来的？”
“这些后来扩增的部门，都是各个负责的主任送来的。”
“主任？”
“对，这些部门都是之前伪政府的各地要员，都家世清白没问题。至于下面的副职和科员，也都是他们各自举荐，然后审批。”
郑开奇淡淡说道：“这个白胖子，有意思啊。”白胖子，督察室主任的外号。当然这个外号没几个人敢用。
问题出在主任身上？他想隐藏副主任的信息？
聂雨墨问道：“你感觉是他跟李主任检举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