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秦朔终于在沈钰的指导下做完数学作业，刚停笔就被暗中观察许久的许淮一把夺过去塞自己书包里，一本正经地拱手：
“大恩不言谢，来世必定当牛做马，报答阁下恩情！”
秦朔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无奈一笑，自己做的题十道里只有一道是对的，这也敢抄？
转念一想，沈钰那百分之百正确率的作业才是碰都不敢碰一下，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日渐萎缩的小脑配不上那跟祖国山河一片红的作业。
俞万去办公室把手机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分发下去，个别老实的住校生会主动把手机交给老于保管，等周末放假再拿回去。
手机一发，教室里乱七糟八的声响越来越大，同学们已经整理东西，掐着秒针准备发起冲锋。
四位显眼包终于结束战斗，从地上爬起来，白衣服硬生生滚成灰衣服，活像去坑里挖煤一样，要多脏有多脏。
摊开手一看，全黑。
陆瑜把许淮的湿纸巾抢过来擦手，并十分大度且心善地分给江城两张，可以说是感情相当之深厚。
赵波伸手：“我也要。”
陆瑜:“你滚。”
张捷伸手：“我。”
陆瑜肉疼地抽一张湿纸巾给张捷，动作极其缓慢，透着浓浓不舍：“你也滚。”
张捷翘起兰花指，用湿纸巾当手绢擦擦眼角：“小瑜瑜，你不爱我了，你以前都叫人家小甜甜的，嘤嘤嘤。”
陆瑜冷酷无情地夺回湿纸巾，一脚把张捷踹出教室：“滚滚滚，只有我才能装嘤嘤怪，你别抢我饭碗，死远点。”
转头看向赵波，做一个往外拂的动作。
赵波自觉滚出教室去厕所洗手，没有半分怨言，卑微两个字就差写脸上。
回来后，四人开始结算并转账。
赵波是最后的赢家，因为嘚瑟过头挨了陆瑜一巴掌，又被江城一脚踹出教室。
目睹整个过程的沈钰默默竖起大拇指，感慨：“真是和谐又友爱的兄弟情啊。”
距离下课还有最后一分钟，同学们已经按捺不住思家之情，提前溜出教室。
江城跑得比谁都快，利索地翻窗，风风火火跑去校门口。
嘴里喊着：“饭团我来啦！”
陆瑜扒窗台上扬声：“我也要！”
侧头问：“你仨要吗？”
三人重重点头。
陆瑜赶紧喊：“再来三个！咳咳咳——”
喊得太大声，陆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翻窗出去，催促着：“快点，校门口等你们。”
“来了来了。”
秦朔也跟着翻出去，破天荒地背了书包，里面装了不少课本。
许淮拿抹布把踩脏的窗台擦干净，问站在一旁背着书包等他的沈钰：“你不翻？”
沈钰非常实诚：“想翻，但这双腿的长度限制了发挥。”
许淮哦一声，把抹布放回去：“走吧。”
沈钰安安静静地跟在许淮身后，跟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暗戳戳踩影子，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一米八的许淮变成一米六。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出教学楼，安静的校园像是解开封印，喧闹声充斥校园的每一处角落，隐约传来猴子的叫声。
谁把峨眉山的猴子放出来了？！
许淮大致猜到沈钰在做什么，往旁边挪两步，暴露出沈钰的影子，一脚踩上去。
许淮笑得那叫一个阴险：“哎呀呀，一米六被我踩成一米了。”
沈钰：\"……\"
沈钰：“狗贼，拿命来！”
两个幼稚儿童开始互相踩影子，你躲我闪，闹着脑着开始跑起来。
沈钰气鼓鼓地喊：“迟早把你腿剁了！”
许淮不停挑衅：“哎嘿，快来打死我呀。”
许淮身上总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质，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平静，可当他开始犯贱时，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就连温和的笑容都显得欠欠的。
沈钰觉得今晚上要是不把许淮打一顿，她不仅会做噩梦，还会留下心魔。
招招手：“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个宝贝。”
许淮才不上当，一见沈钰追上来就撒丫子狂奔，跑几米停顿一下，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到去校门口停车区取自行车时才故意放慢速度让沈钰逮到，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捂住后腰嗷一声：
“你竟然谋杀同学，我要去报警把你抓起来枪毙。”
沈钰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腰平复呼吸，冲许淮比一个中指代替她想说的话。
许淮一手推自行车，一手拽着沈钰的书包往上提，给她减轻重量：“想追上哥，再练上几百年吧。”
沈钰先礼貌说：“谢谢。”
然后才是：“你最好祈祷未来两年不会出现崴脚骨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许淮挑眉：“放心，一定不会有那一天，你的复仇大计要泡汤喽。”
沈钰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我等会回去就扎你小人，诅咒你崴脚长青春痘。”
见沈钰的呼吸已经平稳，许淮松开拽着书包的手，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好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恐怖的女人，竟然诅咒我长青春痘，太可怕了。”
沈钰单手比枪：“击毙你！”
秦朔拿着三个饭团过来：“等会再击毙，喏，饭团。”
沈钰双手接过来：“谢谢，饭团多少钱，把钱给谁？”
秦朔把另一个给许淮：“五块钱一个，给陆瑜，是他付的钱。”
沈钰拿手机转账，环视一圈没发现程谦的身影倒是看到沈嘉妮站在路边四处张望。
沈钰：“我姐姐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许淮顺着沈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停留半秒后挪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秦朔挥挥手：“拜拜。”
“知道啦！”
沈钰连蹦带跳地跑向沈嘉妮，短发随着动作幅度一起飞扬，划出格外欢快的弧度。
秦朔突然问：“你觉得沈钰有男朋友吗？”
等好一阵都没听到回答，秦朔侧头看向许淮：“你那宝贵的嗓子落教室了？”
许淮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团，语气平淡：“哦，我还以为你在跟鬼说话。”
秦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