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凝。”钟温谨怔愣着拉开她，想缓一下神，但迎上她的目光时，心变得更乱了。
那个就像是看着熟知的人的眼神，他也曾见过。
相识不久后，她喝醉酒送她回家时，她留他坐坐，然后说“认错人了”；在派出所看到自己撂倒了想闯出门的家伙，没有惊讶地笑着……
又或许，他最该想的是，她第一次去到他的公司时，为何只言片语后，望着他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泪？
想到这里，钟温谨的喉结明显地扯动了一下。
“哇——呜呜……”就在两人僵默的片刻，孩子的哭声突然响起，充斥着整个空荡的楼层。
顾凝立即意识到是他们的争吵让那小女孩觉察到了，连忙用两手擦去眼底溢出的泪，转过身去。
钟温谨也随之将心绪藏了起来。
“怎么了欣欣？”顾凝走过去蹲在孩子旁边，细声问道，“是不是饿啦，还是冷？阿姨的衣服给你披上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更大响度的哇哇声。
见她这样，顾凝反倒有些放心，至少孩子不再是木讷的沉默，开始有了情绪上正常的反应。
“不哭不哭，阿姨叔叔都在这里，没事的。”顾凝将她揽进怀中，不住地安慰道。
“哗啦——”
抚摸着孩子的手蓦地一顿，顾凝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抬头去看钟温谨。
钟温谨的动作也一下子停住，和她对视着，一同竖起了耳朵。
“哗啦啦——”
夹杂在孩子的哭声中，有个隐隐的钥匙串撞击的声响，变换着角度，与门锁相合，然后是一瞬的闷无声息，紧接着，是更为明显的“吱呀”声。
有人打开了某扇门！
或许是难以想象这时候会有人来到这里，顾凝和钟温谨仍维持原状，蹙眉细听，生怕扰乱了这份不真实感。
原本闭着眼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寻常，哭声由呼天抢地变成了轻微的啜泣。
脚步声也出现了，应该是从中庭对面的房间里传过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顾凝徐徐站起身，向声源的方向紧盯着，然后她看见灰暗的阴影里，从门洞中走出了两个男人的身形。
“彭队！在这里！”只听钟温谨大声向对面道。
走在前面的男人正是彭队，他动作迅捷地绕着走道跑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的人戴了副眼镜，手里提着的一大串钥匙上下晃动作响，看样子是这里的管理人员。
顷刻间，顾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孩子呢？”彭队大步过来，边走边问道。
“在这里。”钟温谨回道，看他已经直奔孩子那边，也往前走了走，“她应该没受伤，但一直不讲话，书包里有零食，所以状态还行。”
“嗯。”彭队在哭声再次变大的孩子面前止住脚，看她的确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放了心，然后转身掏出手机给在附近调查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带些吃喝的过来。
空旷的建筑物里，因为多了这两个人的存在，仿佛一下子，不再只是一堆陌生而冰冷的堆砌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