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晚上七点后还有两节课，因此姜柠请了下午第三节和晚上两节的假。
昨天程越说下午五点来接她，但四点四十左右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但她也没在意，因为这节课就差五分钟了，外面接孩子的还有下节课送孩子的家长很多。
但她一晃眼却透过玻璃看到程越就站在人群之中。
他个子高，有点鹤立鸡群的样子，一张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
姜柠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愣了片刻后冲他笑了下，然后继续数拍子了。
程越其实到了有一会儿了，本来是在车里等着，等着等着就下了车，然后走进了舞蹈室。
他到的时候，姜柠正在帮一个小女孩调整姿势，她半跪着，很耐心地同小女孩说话，头发高高地盘了个丸子，脸上带着很温柔漂亮的笑。
程越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姜柠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然后送给他一个更大的笑。
眉眼弯弯的，忽然就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程越低头看了眼，好像能隔着衣服和皮肉看到里面那颗心脏，究竟是为什么不好好跳了一样。
过来一会儿，舞蹈室内有个老师拍了拍手，说已经到点了要下课了。
然后程越就看到有几个小女孩围着姜柠蹦蹦跳跳，抱着她的腿喊：“小姜老师！”
姜柠被拖住脚步了，无奈地笑着挨个摸摸她们的头：“小朋友们，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外面等着哦。”
一阵叽叽喳喳的回答声，四五岁的小孩子说话一着急就容易乱，姜柠几乎一句也没听懂。
只有一个声音最大的、慢半拍的话响起：“小姜老师！你能跟我回家吗？”
姜柠哭笑不得：“这个不行哦，因为老师今天也要回家呀。”
“那小姜老师明天能去我家吗？”
“小姜老师，为什么你的家不在我家里呀？”
“小姜老师，我能跟你回家吗？”
关于回家的话题一出，一圈的小孩都想把她拐回家。
姜柠弯腰把依旧抱着她腿的两个小女孩抱起来往外走，外面的家长们笑得不行，这些天他们都看习惯这个戏码了。
连忙各自伸手把自家崽子抱起来，不然还不知道要缠着姜柠多久呢。
姜柠和每个小朋友告别，也有下节课的小朋友来跟她打招呼，等结束了这一场社交后，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她转头一看，程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休息室的门口，正安静地看着她的方向。
姜柠连忙走过去：“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程越微微笑着：“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姜柠推开休息室的门，道：“先进来吧，外面人比较乱。”
两人进去后，姜柠拿着衣服道：“还要等我几分钟，我去冲下澡。”
程越点点头：“不着急，时间还早。”
程越坐在休息间里唯一一张凳子上，好在是个高脚凳，坐着还算舒服。
忽然，他看到床头一个纸页，眼睛微眯。
他走过去看了看，竟然是舞蹈室的宣传册，上面正印着姜柠和另一个人，大概是这间舞蹈室的老板。
宣传册上的姜柠穿着简单的舞蹈服，姿势舒展，身形优越，漂亮得不像话，让他想起来小时候某个表妹爱不释手的八音盒，那个八音盒上就有一个会跳舞转圈的娃娃。
姜柠快速洗完澡，推开门进来：“程先生，我们……”
听到声音程越转过身来，姜柠穿了白t恤和牛仔裤，有点眼熟，好像是在老宅时他让王姨准备的那身。
脚上踩了双小白鞋，十足的青春气。
姜柠等他转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他手里正拿着宣传册，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宣传册是苗心用一千块钱作为报酬诱惑她拍的，姜柠当时半秒钟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被程越看到，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程越把册子放下，很泰然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道：“走吧。”
“喔。”姜柠眨眨眼，拿了自己的包跟上去。
程越今天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姜柠就坐在副驾上。
程越边启动车子边道：“要听歌吗？”
姜柠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应了声：“好啊。”
程越就打开了音响，轻柔美妙的歌声响起，姜柠的手下意识在膝盖上敲着节拍。
程越余光扫到，忽然就笑了下，这下竟然笑出了声，姜柠还是第一次见，之前程越即便是笑都是淡淡的，嘴角微微翘着，矜持又内敛的样子。
姜柠新奇地转头盯着他看，程越不解道：“怎么？”
“程先生，原来你还会偷笑。”姜柠笑道。
程越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是正常人。”怎么让她说的多奇怪似的。
“而且，我也没有偷笑，就是看到你职业习惯的动作，觉得挺有意思。”
姜柠听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附和地点头：“嗯嗯，好吧好吧。”
程越眉梢微挑，姜柠就笑得转头看向车窗外。
程越觉得姜柠对他越来越放肆了，不是贬义的那种。
就是……不像最开始那种一口一个“您”，说话很拘谨的样子。
可能是熟络之后，不用再把他当长辈一样看待了？刚开始，每次听到姜柠说“您”，他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年龄差……
现在还敢这么笑话他了，看来是真的熟悉了。
程越不明白年轻小姑娘的心理，但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并不想被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
程越见人还在笑，自己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有这么好笑吗？”
姜柠把视线移回来，脸上的笑渐渐收了，她轻轻咳了两声，抱着包靠在椅背上：“也不是，其实我有点紧张。”
她在用活跃的气氛来掩盖她紧张的心情。
“紧张什么？”程越疑惑，顿了下问道：“是因为我？”
“不是不是，是要去你家，我有点紧张。”姜柠忙道。
程越稍稍松了口气，他刚刚还想着姜柠在他面前没有以前拘谨了，总不能还没有两分钟就被推翻了这个想法。
但是……“为什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