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澎已经走到讲台下的暗处等候。
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揭晓第二名。”
“第38届银牌获得者，来自京城京大附中……”
清亮的女音故意顿了顿。
随后大声道：“恭喜霍亦礼同学！”
当这个名字在银牌时被喊出时，在场的大多数同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底下引起一阵骚动。
“这银牌呢？怎么就叫到了霍亦礼？”
“会不会是叫错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全程直播，叫错这主持人还要不要继续工作？”
“今年礼哥都位居第二了，第一会是谁啊？”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竞赛中成长。
霍亦礼这三个字，早就如雷贯耳。
是多次竞赛的冠军。
今天，他居然只是银牌。
不少人眼眸中透露着震惊。
连霍亦礼身旁的齐洋，也讶异地张了张嘴。
他望向霍亦礼，一双瞳孔写满：怎么银牌就叫到了你？
然而全场的少年静了数秒，也没等来主持人的改口。
倒是当事人，霍亦礼面色淡定又从容。
炽亮的聚光灯落在他的头顶，一张冷漠寡淡的脸庞被映放在大屏幕上。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闭幕式与开幕式不同，没有后者严格的按名号入座的规矩，今天的学生多数是自由入座，即便如此，也都是在老师的安排下同校与同校，同区域与同区域。。
唯有霍亦礼，与来时那般坐在霍姽的同排。
他身边还跟着齐洋。
少年细长狭窄的眼皮轻轻掀起，一双如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缓缓展露。
霍亦礼脸上没有流露意思破绽，优雅起身。
“接下来就到了我们金牌最终的获得者了。”
不用主持人说，现场也屏气凝神地望着大屏幕。
金牌获得者，是每一个赛场中的焦点。
而这次，大家的焦点更是基于——究竟是谁打败了万年第一的竞赛考神霍亦礼。
“恭喜来自江城一中的霍姽同学，摘得桂冠！”
容纳着四百多学生的大堂，突然响起主持人浇灌最大热情的声音。
所有人都朝大屏幕望去。
就见刚亮过炽光灯的那一排，又亮了起来。
同一排！
亮了三次！
当众人意识到这点，纷纷倒吸一口气。
这是神的安排还是提前讲好的？
大神竟都落座在同一排。
更多的，落在大屏幕上那张脸的视线是探究与好奇。
霍姽靠坐在椅背上，已经感受到来自前后左右的讶异凝视。
数双视线凑近了看，那些眼神似乎在说：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霍姽：“……”
她眼眸微垂，呼吸了几口气，起身往前讲台。
随着她的到齐，三人一同前往领奖台。
当霍姽站上属于金牌的高台时，左侧传来纪澎低低的声音，“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第一名。”
惊讶、赞叹，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霍姽唇角微张，道：“再比几场，你就会想到的。”
轻松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闻言，纪澎唇角不由绽开。
原先看到蒋牧丞在霍姽面前屈膝尊卑的样子，他还觉得前者夸大演戏。
现在才知道，后者是真有这个让人服气的能力。
他比蒋牧丞，引以为傲的就是学习，结果霍姽直接碾压。
他有的，霍姽全都有。
屏幕前，众人只看到纪澎笑得灿烂，没人察觉那抹笑背后的苦涩。
刚与纪澎说完，耳侧又传来一道低磁的轻声。
“恭喜。”
霍姽微微一愣，过了会辨别出是霍亦礼。
她唇角微抿，同样低声回道：“谢谢。”
两人没有任何的目光交流。
大堂响起激昂的配乐，三位领导上前分别依次给金银铜牌获奖者颁奖。
轮到霍姽的时候，是京大校长亲自给霍姽颁奖。
他看着霍姽，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随后，先是接过礼仪小姐手上的花，递给霍姽，随后又从端盘中拿起证书与沉甸甸的奖杯。
当金色的奖杯即将被交到霍姽手中时，旁边突然走出一人，在笑呵呵的京大校长耳边耳语。
周围声音吵嚷，那人声音压得低，霍姽没听清两人说的话，但京大校长的眼神在肉眼可见地变化。
那人离开后，校长再看霍姽的眼神早已没有任何的慈爱。
他手中的奖杯也回放到礼仪小姐的端盘中。
大堂内，激昂的配乐还在播放着，但任是谁都看出了讲台上的端倪。
主持人第一时间发现这边的不对劲，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恭喜金牌获奖者，有请京城大学的校长亲自为她颁发奖项”。
然而，站在颁奖台下的校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台下座位上的人望见这一幕，纷纷骚动起来，发出疑问。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好像是自从刚才那人在京大校长耳边说了几句，校长脸色就不对劲了。”
“不会是霍姽考试成绩作弊的吧？”有人大胆猜测。
随后，讲台上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众人抬头，校长已经站在了主持人所站得到讲台位置，校长对着话筒道：“霍姽同学，有人举报你考试作弊，你的成绩是虚假的，对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这话一出，台下哗然一片。
刚刚那大胆猜测的人，惊声呼道：“还真被我猜中了？”
他旁边的人：“可以啊，你这嘴找高僧开过光的吧？”
台下众人一片喧哗过后，纷纷静下来，盯着还站在金奖台上的人。
不等霍姽回答，铜牌位置上的纪澎就道：“校长，有人举报，就应该让举报者拿出证据，而不是让被举报的人自证。”
校长眸光顿在霍姽脸上，等待她的回答。
霍姽手上还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她抚摸着软嫩的花瓣，随后抬头道：“谁举报谁举证，而不是凭空捏造谣言诬陷我。”
“我当然有证据！”
随着霍姽话落，台下立马响起另一道清亮的女声。
在灯光的照耀下，一张熟脸在人群中突出。
丁妙灵走出人群，沿着阶梯缓缓朝台上走来，一脸自信镇定。
看到她，霍姽原本平整的眉心，突然蹙起。
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麻烦的事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