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妙灵在台上站立，原本播放海报的大屏幕画面一转，一则视频在偌大的电子屏幕显示。
视频应该是由路边的监控录像中调取，广角位置，夜视功能非常良好，足以看清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画面中，霍姽从另一角走向街边小摊，在沾满油垢的脏旧小桌旁坐下，她对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不过老人家此刻是背对监控，众人并没发觉不对。
视频还在继续，大家秉着耐心慢慢往下观看，随后就见霍姽和对面的老人家说了几句，老人家从放在身旁的公文包拿出一叠白纸。
监控距离远，无法看清那叠白纸是什么。
然而当老人家换了个位置，坐在霍姽侧方的时候，台上和底下纷纷传来一阵唏嘘。
那位老者，正是京大有名的数学教授，数学界响当当的人物、华国数协主要成员，齐钰山。
在场的，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正是如此，在看到他的那一秒，众人好似都明白了什么。
视频还在继续，霍姽和齐钰山动作熟稔，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齐钰山非常讨好霍姽。
直到视频结束，丁妙灵清了清嗓音，转身道：“霍姽考前和数协资深成员私下会面，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底下人头攒动，最激动的莫过于那几个差点能进集训队的学生。
“这哪还用多说！霍姽考前收买出卷老师，公然作弊！”
“太过分了！霍姽简直将诚信公正四个字踩在脚底下，我刘西华实名要求主办方撤下霍姽金牌奖项，彻查此事！”
“既然一个老师能被收买，就有更多的老师收买！我也实名要求主办方彻查还有无被收买的老师和学生。”
“没实力就不要来参加考试！不仅自己丢脸，学校比你更丢脸！要是这种人能靠抄袭作弊获得金牌，我看华国的面子也就别要了！以后上了国际奥赛被发现这种事，更抓马！”
人群稍微靠后的座位。
程思潼拧眉低骂：“她要死啊！考前还敢跟数协的人接触，真以为别人抓不到她的把柄！”
“现在怎么办？”游离问。
刚才霍姽还叫嚣着谁举报谁作证，结果对方真的放出了证据。
“能怎么办！赶紧联系能联系的人，看看那个小摊周围还有没有另外的监控，证明那个人不是齐钰山，又或者那叠纸不是考试资料……”
程思潼语气不善，一手攥着裤腿，一手掏出手机滑动联系人的页面，双脚抖动个不停。
“撤销霍姽奖项！严打抄袭！”
“撤销霍姽奖项！严打抄袭！”
“撤销霍姽奖项！严打抄袭！”
整齐划一的口号突然席卷整个会场。
少年们的语气怒意激昂，那眼神恨不得将霍姽这种弄虚作假的人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骤然被打开，一道威严震怒的嗓音传递开来。
“我看谁敢剥夺霍姽的金牌！”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视频当中的另一位当事者。
只见齐钰山身着洁白西装，一头白发被发胶打到后头，一双老眼在此刻炯炯有神，锋利又充满威严。
在众人的凝视下，他快步走向讲台，盯着偌大的电子屏幕停格的画面看了会，转向丁妙灵，怒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随后，他抽走校长手中的话筒，朝底下的百名学生道：“首先，你们这一次的试卷我全程没有参与，我不是出题人。其次，我和霍姽同学是多年的忘年交，她来到京城，我理应邀请她聚一聚……”
后排，游离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问：“堂堂京大教授邀请忘年交好聚餐，就是路边摊的规格？”
他是真的好奇，语气是那种不可思议的调调。
程思潼：“我的朋友里，谁要是敢请我吃路边摊，我早就一巴掌翻桌了。”
齐钰山微顿了会，继续说：“再者，我拿出的那叠纸，是我这大半年积攒的难题，是我和我的学生都未曾解答出来的。霍姽同学在数学领域非常有天赋，我请她帮忙一下，我想并不过分。”
丁妙灵并不惧怕齐钰山，她强调：“谁知道那叠纸里面有没有这次考题的影子，亦或是原题。”
“你！”齐钰山一双褶皱的眼睛愣是被她气得摊平瞪大。
一个小女娃死缠烂打到这地步，还非得诬陷霍姽，气死他了！
行，怀疑他那叠纸里有试题是吧！
他这就找人把那叠纸拿过来。
齐钰山掏出手机往上重重地敲击了几个数字，随即放到耳边，“小何，你马上把我放在办公桌右侧的那叠写过答案的题目拿来，到大会堂。”
说完，齐钰山不容二话地掐断电话，气呼呼地看着丁妙灵。
脸上写着：那我们就当面对峙，死磕到底。
“我看，也不用等了。”霍姽突然说。
不等他人回话，齐钰山将霍姽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干嘛？咱们不拿证据，等着被那小女娃咬尾巴啊？”
霍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污蔑我们的人，总有办法与说辞。你拿来那沓题目，她可以说是你偷偷减了几张，我们对着监控一张张数过去，那晚我写了几张，即便数量对上，她还可以说你更换了题目。”
“总而言之，从我们陷入自证的那一刻，就是错的。”
霍姽说这话的音量并没有减小，相反，因为齐钰山手中有话筒，所有两人的对话在整个大会堂传递开来。
听到霍姽的话，大家好似才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的确，当一个人陷入自证陷阱后，就会不断地找证据印证他人的猜测，可他人的猜测，只是猜测，凭什么作为证据？又凭什么要求被害者来找证据？
霍姽看向丁妙灵，对方也在此刻看她，眼中裹挟着有恃无恐。
却又正义道：“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自证，我只是按照你说的，谁举报谁举证，我放出了证据，实事求是而已。”
闻言，霍姽嘴角微抿，瑰丽而微微饱满的唇微微朝两边脸颊上翘些。
“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则小视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