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引起议论的狗剩
赶早的一批货卸完，晨光破晓，太阳终于冲破了云端，完整地展现在了眼前。
狗剩眯着眼睛，喘着气，看着来来往往人，有的在数货，有的在攀谈，还有些双腿一蹲正在狼吞虎咽。
早上吃了一碗稍微有些厚的粟米粥，又就了半个馒头。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一大早上赶了许久路又来回背重物的狗剩？
此刻，他的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
尽管狗剩想要憋住那尴尬的声响，但是随着时不时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并且不受控制地往着他鼻孔里钻的时候，狗剩确实无法忽视自己的生理饥饿需求。
他，结结实实的饿了。
但是，不同于以往的是，今天即便来回做了不少重活记，但是他的精神头还是很好。
除了清晰的饥饿感知，他整个人的力气还在。
狗剩暗自高兴。
只要再撑过一个时辰，听陈调度说，中午就会有一顿午饭。
这是码头给码头工们的专属“福利”。
狗剩很开心。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以后如果能够经常性在这里的码头当码头工的话，他就可以匀出自己一顿午饭的量给小六和铁蛋了！
这样，每天家里的食物需求量不变，但是大家都能吃饱！
狗剩在心里这么盘算，精神头便更是高亢。
忍不住扬起脖颈四处看着，生怕等会儿要干活的时候自己慢了一步。
这里没有什么每天硬性的一定要背多少的硬性规定。
但是，很明显，这码头是个肥差，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来。
所以，进来了之后如若被管事的调度看到自己偷懒的话，那失去了这里的机会，以后也是会上码头的黑名单的。
上头的人没有那么多功夫来一个个考察这里的码头工，自然下面就是调度们说话最权威。
再到上头，就是今早破格让狗剩进来码头的管掌事最有话语权。
狗剩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了。
自从碰到了好心的尤婆婆和那位小姐之后，狗剩感觉自己的运气再也不是那些曾经扔他烂鸡蛋烂菜叶人口中说的那些话了。
他虽然还是贱命一条，但是他已经不是烂运气了。
想到这里，止不住的笑容从嘴角溢出。
狗剩已经开始期待自己回家，铁蛋和小六看到他的惊讶眼神了。
嘿嘿，真好啊，要是以后一直能在这码头干活就好了！
那他就再也不用带着铁蛋和小六在外面捡剩菜剩饭吃了！
房租也会有着落！
“狗剩！狗剩！”
刚在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狗剩一脸傻笑的样子就被陈调度看见了。
这小子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陈调度以为这连续的两个时辰的轮轴转背重物，这小子多少要气喘吁吁才对。
没想到人跟没事人儿似的，居然还有精神站在哪里傻笑？
陈调度暗暗点头。
这管掌事的果然也不是随便就扔个亲戚进来的。
看这小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又看着没什么肉的样子，但是这是有把子力气在的。
又转头看了看那青壮年的前几天刚收的一批码头工，那群人正瘫坐在一边，有的在拼命喝水，有的在吃自己带来的干粮。
陈调度不免心中有点子疑惑。
这小子就不累的吗？
不过，他做什么离人群这么远？
其他码头工都是或三或二的蹲坐在一起，要么还会交头接耳。
就这小子看着不太合群的样子，站的远远的。
陈调度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虽然码头上是不管这些的，但是这小子人刚来，就表现的跟大家这么疏远，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今早管掌事的态度，陈调度便站在远处张口喊了狗剩的名字。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相互说话的码头工们，立马将视线转移到了这里。
“咦？这码头上何时来了个这么小的？”
有人疑惑道：“长这么瘦津津的一个，能背的动这里的东西？”
“就是啊，这么点大的瓜娃子，码头也收吗？”
“那岂不是我家那小子也能到这里试试？”
有人提出疑问。
“你快拉倒吧，就你家那好逸恶劳，有事没事就爱躺在家挺尸的小子还想进码头来？你怕不是做梦在想屁吃？”
被顶回去的那个成年男子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左右，有个二十岁的儿子，平日里都是他在外讨生活，那儿子是低薪资的零工看不上，但是高薪资的吧，别人又看不上他。
已经二十岁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他爹自然很是着急。
硬着头皮来应聘了这里的码头工，没曾想这段日子码头缺人的紧，加上货船和灵船一艘接一艘的，排期很满，所以也就接到了这里的活计。
只不过这四十来岁的男的，一个星期的排班不多，原本他想要跟管他的调度说，能不能七天里给他多排两天的班，但是调度们自己也是害怕的。
这种年纪的男子，要是在码头上连轴转，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他们调度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不管这男子怎么哀求，也都只给他七天的头跟中末排了两天的班。
但是即便这样，他只要在码头一天，不出岔子，一个月起码也能排上八到十天的工，这一个月就是硬生生净到手四千到五千枚铜板。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收入了。
这四十来岁的男子很是珍惜。
但是，今天居然让他看到一个半大小子，甚至长的都不如他儿子的小子壮实的人在这上工。
他一瞬间就有些不服气起来。
忍不住嚷嚷了出来几句。
有人不屑道：“老赖头，你可少说两句，这人能进来，自然有人家的本事，你可别提你家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二世祖了，也就你当个宝贝。”
“他要是进来这码头，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调度的？”
老赖头这几天上工了之后，已经存了千把个铜板，每次发完工钱回家，他还能割二两肉，弄点高粱酒回去，给儿子打牙祭，生活在他看来，除了儿子还没能娶媳妇儿之外，已经是美滋滋了。
自然人这些天也就稍微飘了些。
被其他人一点，老赖头登时红了脸，梗着脖子道：“什么啊？我哪有说错，那小子看着瘦巴巴的，哪儿有我家儿子壮实？我这也说错了吗？”
“切！”
“噗哧！”
其他人也就撇撇嘴，要么笑话他两句，要么也不作声。
这老赖头啊，鳏夫一个，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人家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进去就有鬼了。
家里那个儿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般岁数了还要老子来养，也就这老赖头还当个宝贝了。
不过，老赖头说得对。
这看上去瘦巴巴的小子，到底啥来头啊？
居然这码头也混的进来？
一瞬间，码头上面蹲着的，站着的，还有窃窃私语的码头工们都在交换眼神，要么心里嘀咕。
这叫狗剩的，有啥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