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枪声不断,苏固带人像疯了一样追过来,他认定是陈三爷暴露了他的位置。
边追边将小手指填入口中吹口哨,两旁草丛里呼地一声又浮起来两队人马,瞄准陈三爷和马夫疯狂射击。
陈三爷和马夫赶紧扑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进入草丛中举枪回击。
对方长枪加冲锋枪,陈三爷和马夫两把ppK根本不够用,很快子弹就打光了,陈三爷焦急地问:“还有弹夹吗?”
马夫摇摇头:“没了,刚才都被苏固搜走了。”
“手雷呢?”
马夫绝望地摇摇头。
陈三爷咬咬牙:“往右侧跑!”
马夫一惊:“那不是来时的路啊,我们根本找不着道儿!”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引开他们,你先跑!”陈三爷做好冲刺的架势,深吸一口气,“准备……一、二、三,跑!”
陈三爷噌地蹿了出去,苏固一挥手:“在那儿!打!打!”所有人集中火力向陈三爷射击。
子弹如雹子遮天蔽日射向陈三爷,陈三爷快速滚到一棵大树后,子弹紧随而至,噼里啪啦击在树干上,在陈三爷脚下嘣嘣弹起。
马夫哥趁机一个匍匐冲入右侧的密林中:“三爷!我跳出来了!这边!”
无奈陈三爷已经被苏固的人扇形包围,火力交叉,形成密集的火网,子弹连成串在夜幕下交织,陈三爷根本无法挪动一点身躯。
“三爷——”马夫哥焦急地大喊。
陈三爷深吸一口气,一抖袖子,一颗手雷攥在手心,刚才搜身时,他还是藏了一颗,待苏固的人慢慢走近,突然拽下拉环,一伸手投了出去,苏固的人所料不及,手雷在人群中炸开了花,砰地一声,撂倒五六个。
“注意!注意!”苏固大喊,“他还有手雷!他还有手雷!”
陈三爷一俯身,抓起一块泥巴一抖手扔过去,苏固的人赶忙卧倒,纷纷抱头,陈三爷趁机从树后蹿了出去,一跃冲入右侧的密林,迎面撞到马夫:“快跑!快跑!”
两人一转身往山下跑去。
根本没有路,全是乱石、荆棘、树木,两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摸黑冲刺,树枝打在脸上,荆棘割破了皮肤,两人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滚入山下。
方向也辨别不清了,根本不知道往儿跑,但一秒钟也不敢停歇,后面喊杀声震天,就像催命的阎罗鼓点。
跑来跑去,前面一泓潭水挡住去路,陈三爷大惊失色:“草!怎么绕到这儿来了?”
马夫哥还没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哪儿啊?”
陈三爷两腿发软,声音颤抖:“鳄鱼塘!刚才上山时那个鳄鱼塘!”
“啊?!”马夫哥打了一个寒颤,“不是一个方向啊!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
陈三爷焦躁地喊道:“山路崎岖,七拐八拐,我们根本辨不清方向!”
“怎么办?”马夫哥几乎绝望。
陈三爷回望一眼追兵,火光冲天,断然一决:“下水!从鳄鱼塘里穿过去!”
“啊?!”马夫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里面有鳄鱼,会被撕碎!”
“待在岸上就不会被撕碎吗?!”陈三爷怒吼,“死就死了!赌一把!我先下!”
说罢,陈三爷猫着腰,慢慢踏入鳄鱼塘,池水瞬间到了胸口,一股寒意直透心扉。
马夫哥咬咬牙,也跟着走下来,扑通跳入鳄鱼塘。
陈三爷一瞪眼:“慢着点!你怕惊不醒鳄鱼吗?它们在睡觉。”
马夫哥一愣:“你怎么知道它们在睡觉?”
陈三爷无奈地说:“我就假设它们睡觉,否则,我没信心往前走。快点,快点,跟上,跟上!”
后面追兵已至,苏固举着火把探头一望:“在水里!在水里!他们在水里!射击!射击!”
几十条枪,同时扣动扳机,子弹如雨而至。
陈三爷一拉马夫的胳膊:“军事训练时的技术该用上了!吸气!憋气!潜水!”
一声令下,两人一同潜入水中。
子弹入水,就会偏离轨道,入水越深,越没准度和力度。
水下,猩红的子弹头乱飞,陈三爷和马夫手拉手,扣住水下顽石,一步步艰难行走。
走着走着,迎面游过来一条鳄鱼,好大的一条,足足有两米长,尾巴甩来甩去。
扭动身躯,慢慢袭来。
马夫哥光顾着走了,根本没看到,陈三爷眼疾手快,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鳄鱼,赶忙拍拍马夫哥的肩膀,马夫哥一抬头,见如此大的鳄鱼游过来,肚皮比人身都宽,吓得差点没憋住气,险些蹿出水面。
陈三爷死死把他拽住,示意他不要抬头,继续憋气,继续往前走。
鳄鱼已发现了二人,它很狡猾,一半身躯暴露在水面上,一半身躯浮在水里,突然一个下沉,张开血盆大口,朝陈三爷和马夫游过来。
陈三爷猛地一推马夫,马夫哥躲开了,陈三爷一个翻滚和鳄鱼擦肩而过,鳄鱼无比灵活,回头一个反扑,径直咬向陈三爷的脑袋。
“三爷!”马夫哥拼命一扑,猛地推开陈三爷,与此同时,鳄鱼的上颚落下,喀嚓一声,咬住了马夫哥的右臂。
马夫哥疼得“嗷”地一声惨叫,鲜血顿时染红了水面。
随即,鳄鱼开始了死亡翻滚,咬住马夫的胳膊在水中一圈圈翻转,马夫哥疼得哀嚎震天:“啊——”
很快,马夫哥的整条右臂被拧断,落入鳄鱼口中。
鳄鱼嚼了两下,一口吞下,又冲马夫哥游过去。
“马夫!”陈三爷不顾一切冲过去,一甩袖子,锋利匕首握在手里,猛地扑到鳄鱼身上,左手按着鳄鱼的脑袋,右手对准鳄鱼的眼睛,一阵捅刺,扎烂了鳄鱼的眼睛。
鳄鱼疼得360°翻滚,鲜血染红了大片池塘。
其余鳄鱼嗅到血腥味,纷纷摇着尾巴游过来。
陈三爷一把抱住马夫,马夫几乎晕厥:“三爷……你别管我了……我不行了……你快走!快走!”
陈三爷泪水四溅:“一起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突然,陈三爷感觉不对劲儿,刚才只顾着大战鳄鱼了,根本顾不上后面的追兵,怎么他们也不射击了呢。
再抬眼一看,头顶上子弹乱飞,山下乌压压一批人已经攻上来,苏固的人马正和对方交火。
可见陈三爷刚才有多紧张,丝毫没听到头顶的枪声。
陈三爷甩了甩头,猛地清醒过来:“马夫,马夫,振作!振作!我猜是帕克的人攻过来了,他们正在激战,我们赶紧走!”
鳄鱼是分不清同类和异类的,那只眼睛被陈三爷扎瞎的鳄鱼不停地流血翻滚,反倒成了其他鳄鱼的吸引物,其他鳄鱼围着那只受伤的鳄鱼打转,而后张开大嘴,嘶咬起来。
陈三爷托着马夫的身躯,慢慢往右侧岸边游动:“兄弟,坚持住,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出事,你跟了我这么久,要死咱俩一起死……”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马夫哥也哭了,虚弱地叹道:“三爷……我不后悔……不后悔……”
“坚持住,咱走,咱走。”陈三爷眼泪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