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上清吧的暖黄壁灯在暮色里晕开时，白苏晓正踮脚擦最顶层的水晶杯。
三月的风裹着樱花香从半开的玻璃门溜进来，他指尖一颤，杯沿磕在木架上，发出极轻的脆响。
\"对、对不起！\"
清甜的女声混着樱花香涌过来。
白苏晓转身，就撞进一片粉色的雾里——少女的发梢别着枚樱花胸针，米白针织开衫沾了几点细碎的樱瓣，怀里还抱着个毛茸茸的兔子手包，活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春日精灵。
\"我...我看门没关严，想看看是不是能提前进来等朋友。\"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浅粉色的马丁靴沾了点水痕，\"结果风太大，把你杯子碰到啦？\"
白苏晓弯腰捡起滚到桌角的杯子，抬头时正撞进她的眼睛。
那是双像浸了晨露的琉璃珠似的眼睛，睫毛扑闪时，连壁灯的光都跟着晃了晃：\"没事，杯子结实着呢。\"他把杯子倒扣在吧台上，指腹蹭掉杯壁上的水珠，\"是我没把杯子放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少女忽然笑了，梨涡在脸颊上陷出个小坑：\"那我们算扯平啦！我叫林樱，你呢？\"
\"白苏晓。\"他低头擦着台面，耳尖有点发烫，\"我是这里的兼职生，今天第一天上班。\"
林樱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那等我朋友来了，你能给我调杯樱花特调吗？我上次在社交媒体上刷到你们家的这个，照片里的杯子都是樱花色的！\"
吧台上的铃铛突然叮咚作响。白苏晓抬头，看见经理举着菜单站在门口：\"小苏，2号桌客人点单——\"他话音顿住，目光扫过林樱，又落在白苏晓沾着水痕的围裙上，\"这位小姐是？\"
\"我是白苏晓的朋友！\"林樱立刻站直身子，把兔子手包往身前拢了拢，\"我们来提前熟悉下环境嘛～\"
经理显然识破了她的谎话，却只是笑着摇头：\"特调的话，今天最后一杯樱花酿了，给她做一杯吧。\"他压低声音对白苏晓挤挤眼，\"新来的，手脚麻利点。\"
白苏晓手忙脚乱地翻出樱花糖浆，却在倒的时候手滑，深褐色的液体在吧台上洇开一片。
林樱立刻抽了张纸巾蹲下来擦，发顶的樱花胸针蹭到他手背：\"你是不是太紧张啦？我第一次打工时把整壶柠檬水都打翻了，经理骂了我半小时呢。\"
\"我没紧张。\"白苏晓嘴硬，耳尖红得要滴血。他重新量了糖浆，加冰，摇酒器在手里转得嗡嗡响，最后撒了把盐渍樱花在杯口。
当那杯泛着淡粉光泽的特调推到林樱面前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就是春天的味道吗？\"
\"叮铃——\"
玻璃门被风撞开，林樱的朋友举着手机冲进来：\"樱樱！我就知道你在...\"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吧台上的樱花特调，又落在林樱别着的樱花胸针上，\"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我上周说想要都没抢到！\"
林樱吐了吐舌头，把手机塞回朋友手里：\"秘密～\"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忽然呛到，\"咳...好甜！\"
白苏晓站在吧台后憋笑，却见她掏出手机对着杯子拍照，发梢的樱花胸针在镜头里闪了闪：\"这个角度好看吗？我要发朋友圈，配文就写'春天撞进清吧，撞到一杯会发光的樱花酿'～\"
\"别！\"白苏晓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在碰到她手腕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那个...糖浆放多了，可能有点腻。\"
林樱却把手机转向他，屏幕里的樱花特调泛着暖光，杯口的樱花像落在酒液里的星子：\"怎么会？我觉得刚好。\"她忽然凑近，发间的樱花香更浓了，\"你调的第一杯酒，应该被祝福的。\"
窗外的樱花树在晚风里簌簌落着花，吧台上的电子钟跳到七点整。
经理来换班时，看见白苏晓正帮林樱把兔子手包挂在椅背上，两人的影子在暖光里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樱花树。
\"小苏，发什么呆呢？\"经理敲了敲吧台，\"3号桌要杯莫吉托，你去准备。\"
白苏晓转身时，林樱忽然喊住他：\"明天你还来吗？我想带朋友来喝你调的樱花酿！\"
他回头，看见她眼睛里的期待像落满樱花的溪涧：\"来的。\"
晚风掀起门帘，带进来几片樱花瓣。白苏晓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
忽然想起刚才擦桌子时，林樱蹲在他身边，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像春天最早融化的雪，带着点凉，却又暖得人心发颤。
吧台上的樱花特调还冒着细小的水珠，杯口的樱花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像极了某个少女撞进他生活时，眼里跳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