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两人的名字报给了曹元弋。
曹元弋看了一眼名单，尤其是看到石砚的名字和来历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既是你选的，便好好教吧。”
于是，木锦之的收徒大事，总算尘埃落定。
而她并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到来，将会给她日后波澜起伏的官场生涯，带来怎样的影响。
至少眼下，她终于有理由，能把一部分繁琐的文书整理工作，甩出去了。
选拔结果公布的翌日，被选中的两人——谭秋明和石砚，早早便来到了工部左侍郎值房外的回廊下等候。
两人心情皆是忐忑与激动交织，却又截然不同。
谭秋明换上了一身体面的青色吏员常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地站着，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不时望向房门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出自工部小吏家庭，自幼耳濡目染，苦读格物算学，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如今能被名声赫赫的木侍郎选中，她只觉得机遇降临，暗下决心定要把握住，兢兢业业，不负期望。
而石砚则显得拘谨甚至有些惶恐。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短打，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沾着洗不掉的泥灰、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的手，再偷偷瞟一眼身旁衣着整洁、气度俨然的谭秋明，以及这庄严肃穆的工部衙署，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误入了某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直到现在都觉得像在做梦，那位大人……怎么会选中自己这个瓦窑帮工呢？
值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木锦之走了出来，她今日似乎依旧忙碌，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手里还拿着一卷刚看完的图纸。
两人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躬身行礼：“学生谭秋明\/石砚，拜见老师！”
木锦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在石砚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短打上略微停顿了一瞬，却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嗯。进来吧。”
值房内依旧堆满了各类文书和图纸，但靠近窗边的地方，新添了两张较小的书案，上面摆放着崭新的笔墨纸砚和一些基础的工具尺规。
木锦之走到自己的大案后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我收学生，没那么多虚礼规矩。叫你们来，一是做事，二是学东西。做得好，自然能学到真本事；做不好，或是心术不正，趁早自己离开，别浪费彼此时间。”
她的语气平淡直接，甚至有些冷硬，让谭秋明和石砚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更加紧张起来。
“谭秋明。”木锦之点了名。
“学生在！”
谭秋明立刻应声，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
“你笔试成绩不错，算学格物基础扎实。这些，”她指了指案几一侧那堆需要核算的物料清单和预算报表，“是关于神工山营建前期的基础物料核算与预算复核。数目庞大，品类繁杂，要求精准无误。给你三天时间，初步理出个头绪，不需要如何精确，但绝对不可以在数据上出错，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