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笃一脚踏入,裴辰慢了半步。
“舅舅,舅母……”
咦!
“世子,为何这般早就起来了?”
裴辰拱手行礼,“舅舅,舅母,适才公府差派护卫飞马过来,老四出事,府上无人,孩儿得马上回去,特来向您二老辞行。”
“出事?”
萧宏云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何事?”
再仔细打量,发现裴辰身上还有酒味,衣物不整,发髻歪斜凌乱,一看就知是才从床榻上被叫醒。
尤其是双眼里头的红血丝,足矣证明昨儿熬了个大夜。
“老四被刺,虽说是救回来了,但毒素未清,甚是危险。父亲又带着钦哥儿外出访友,府上竟是没个男人在,大嫂与观舟两个妇人,难以应对,孩儿思来想去,马上启程回去。”
闵太太一听,脸色唰的苍白。
“岸哥儿被刺?何人所为?”
任何人听得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凶手是谁,萧宏云也大吃一惊,“岸哥儿在朝为官,素来谦和,他年岁不大,进退有度,怎地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来话长,但孩儿长话短说吧。”
萧笃赶紧在前引路,“姐夫莫要着急,咱屋子里说。”
入屋之后,裴辰把钱二文送来的信息,如实说与舅舅舅母,“这金家目中无人,我待此女出嫁之后,定然会收敛一二,哪知竟是做出这等事来!”
闵太太听完,惊呼不断。
“隆恩寺之事,形同噩梦,哪知贼子竟还去又复还……”
“舅母,这是裴家与金家的不世之仇,虽说二叔家几个哥儿弟兄的都在帮衬,但我心中放不下,如此凶杀大案,定然也惊动了官府,我若不回去,大嫂与观舟难以应对, 所以——”
裴辰起身,躬身行礼,说了要走的话语。
萧宏云起身扶住他,“这事儿断不会拦着你,只是你昨夜怕是吃酒了,也不曾歇息好,不如这般,你回去补会子觉,等准备好车马之后,你再启辰不迟。”
“多谢舅父挂心,我想着带着两个随从,打马就走,阿秀与哥儿们回来一趟不易,恰逢五妹妹好事将近,就留着她们娘娘儿儿,再过些时日回来。”
说到这份上,萧笃提出要同裴辰同行,也被裴辰婉言谢绝。
“萧家商事不少,加上五妹妹的婚事在即,大郎就不必同我前往京城,我先回去,若有要紧的事儿需要舅舅们帮衬,定然不吝请援。”
裴辰归心似箭,萧宏云知晓拦不住,吩咐萧笃赶紧去安排车马,“路程遥远,飞马回去,太过辛苦,还是坐车的好。”
裴辰思来,还是开口婉拒。
“放心吧,舅舅,飞马跑得快些。”
主要是他挂心京城局势,金家光明堂皇做这等下作之事,定然是争斗已到白热化,府上两个女眷,任凭再是聪慧,好些事儿也不好得出头。
几乎不曾耽误,裴辰与钱二文随便吃了点饭菜,就带着两个公府的护卫上路了。
留下萧家二老,甚是怅然。
“这金家……,怕是也到末路了。”
闵太太如此说道,不无道理,好歹也是个豪门大宅,可教养出来的金拂云,怎地如此执拗?
一桩桩一件件,特别是安王府映雪阁之事,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莫说豪门大族,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教养不出这等孽女!
下催情药害人,最后害人不成反累己,想着怕是消停下来,结果变本加厉,犯下这等罪孽。
“即便苟延残喘,垂死挣扎,也要提防其困兽犹斗,不过……”
萧宏云轻叹,“金蒙根基不浅,从前驻守溧阳,圣旨都可寻借口抵挡回去,足见其胆大。”
“也就是这般的家世,才养出个刁蛮任性,不知礼义廉耻的孽女,只盼着能降服这妖女。”
萧宏云难掩面色上的凝重, “不容易啊,那可是大将军呢。”
闵太太哼笑, “大将军小将军,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可如今任由其女儿唆使下人行刺岸哥儿,就这大罪,我看他们家如何脱罪?”
“端看圣意如何了。”
到小辈们来请安时,最后一个到来的是萧苍,他如今走路也举着个放大镜,步履也比往日轻松迅疾多了。
王琼芳正在给婆母布菜,就看萧苍踩着又重又快的脚步,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
“五郎,你倒是慢些。”
木二木三两个小厮的追喊声,早被萧苍抛在身后,“大嫂,而今得亏观舟给的这个,真是解了我多年困苦。”
萧苍咧嘴笑来,入门之后,却觉察到有些凝重。
他拿着放大镜,对着萧引秀的脸就怼了上去,“长姐,你都有白头发了。”
去!
萧引秀没忍住,推了一把,“这破玩意儿有何好用的?”
咦!
萧苍立时不满萧引秀的鄙夷,“长姐,得了它,我可算能好生走路了,来日里,若能遇到上好的琉璃,我给自己打磨个眼罩子,架在鼻梁上,眼神比你还好。”
不是高度近视之人,是不了解弱视之苦。
宋观舟在现代也是职场四眼达人,深知萧苍深一脚浅一脚的苦楚,若他是个浪荡子,平日只知吃喝玩乐,那看不清楚也不影响度日。
奈何——
萧苍是萧家的大总账!
一日日里,过的文书数据,都是要靠双眼去看。
何况,原着里头,萧苍是摔死的, 这等有本事的年轻人,宋观舟于心不忍。
琉璃,毕竟不是玻璃。
要遇到纯度高且十分透明的,太少太少。
幸好刘贤给她的赏赐不断,终于在中秋之时,得了这么个宝贝,几乎不曾惊动旁人,宋观舟吩咐下去,历经两三个月,才打磨到宋观舟满意的程度,最后镶上黄铜手柄,才算得大功告成。
“是了是了, 与你说了多少遍,那是你四表嫂,别日日直呼其名。”
萧苍不以为然,“我与观舟是生死之交,本就是平辈,哪里来这么多框框条条的。”
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萧苍嘟囔道,“大哥三哥还有世子姐夫都不曾来,早知我也晚点到。”
萧引秀没好气的说道,“你当个个与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你姐夫早早启程,回京去了。”
“咦,为何这般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