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颗孤零零的脑袋，油彩下的表情从惊骇懵逼瞬间切换成了极致的谄媚和恐慌。
选择把自己转化成梦魇诡异走捷径的人，心性能有多坚定？
更何况，他们那所谓的组织，凝聚力大概还不如一盘散沙。
此刻命悬一线，只剩下个脑袋，什么狗屁忠诚、秘密，统统见鬼去吧！能活下来，哪怕只留个能喘气的脑子，也比彻底湮灭强！
“大、大佬！您真是慧眼如炬！英明神武！刚才那一下简直是…简直是神乎其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和您影子里那位…呃，尊贵的存在！我该死！我罪该万死！”
男人语速飞快，唾沫星子差点溅到顾渊裤腿上，词汇贫瘠但马屁拍得震天响。
“行了。”顾渊面无表情地用那根锈钉敲了敲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成功让那颗聒噪的脑袋瞬间噤声，只剩下眼珠子惊恐地乱转。“名字？身份？组织？”
“是是是！小的叫‘蝮蛇’！道上…啊不，协会里给的花名！真名早忘了，不重要！”男人忙不迭地回答，“我是‘新日协会’的‘引路人’！我们协会…呃，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觉得这噩梦降临不是灾难，是‘新日’！是新时代的曙光！普通人只能等死，但我们…我们拥抱它！掌握它！”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渊的脸色，试图捕捉一丝认同：“大佬，您看您这手段，这气度！待在官方那束手束脚的地方多屈才啊！加入我们‘新日’吧！资源、力量、还有…还有进化成更高存在的秘密！只要您点个头……”
顾渊心里冷笑：果然是一群脑子被力量冲昏头的疯子。不过，看着蝮蛇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个念头在顾渊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脸上刻意维持的冰冷缓缓褪去，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玩味、几分邪气、又透着野心光芒的弧度，眼神也变得幽深莫测。
“哦？‘新日协会’？”顾渊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兴趣，“资源？力量？进化？听起来…确实比在官方那边当个‘预备役’要有意思得多。”
“预备役？”蝮蛇浑浊的眼珠猛地一亮，捕捉到了关键词，声音带着急切和试探，“大佬您是说…异梦调查局的‘预备专家’？您…您已经是了？”
顾渊嗤笑一声，下巴微抬，带着一种被小觑的不屑和恰到好处的自傲：
“怎么？不像？那个姓罗的专家，叫罗清沅的，亲自找上门来推荐的。说我‘胆识过人’‘万里挑一’，死乞白赖非要给我这个名额。”
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又刻意强调了“亲自推荐”和“万里挑一”，将自己摆在了一个被官方高度重视的位置上。
他话锋一转，用锈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地上的一粒石子，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诮和不满：
“哼，不过是个‘预备’的，空架子罢了。条条框框一堆，束手束脚，还得熬什么狗屁考核，才能拿到那点可怜的权限和资源。真当老子稀罕？”
蝮蛇那颗脑袋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有门儿！而且是超级大门！
“哎呀呀！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蝮蛇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罗清沅！我知道他！异梦局的实权人物啊！能被他亲自推荐…大佬您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他语气充满了夸张的恭维，随即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蛊惑：
“不过大佬您说得太对了！官方那些老古板懂什么？规矩比命还大！以您的实力，在协会里立刻就能获得核心资源倾斜！根本不用等什么考核！”
他浑浊的眼珠滴溜溜乱转，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功劳砸在头上：
“而且…而且您想想！您现在只是‘预备’，他们肯定还防着您一手！但等您通过考核，成了正式的‘专家’，接触到真正的核心情报…嘿嘿…”
他发出猥琐的笑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到时候，您就是协会插在异梦局心脏里的一把尖刀！协会绝对会把您当祖宗供起来！什么力量、进化，唾手可得啊！”
顾渊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意动和野心家的贪婪。
他状似随意地用锈钉尖点了点蝮蛇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那颗脑袋猛地一缩：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交易。一把刀，也得知道往哪里捅才最有效，不是吗？”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蝮蛇，“那么，引路人先生，我该如何……拥抱这‘新日’呢？总不能空口白牙就信了你吧？我总得看到点…实实在在的门路。”
在顾渊精湛的演技、半真半假的身份和巨大的“背叛”诱惑三重攻势下，蝮蛇仅存的警惕心彻底瓦解。
在他眼中，顾渊就是一个被官方“暂时压制”、野心勃勃、实力强大、且极易被更高力量和权力诱惑的完美棋子！
“……大佬，入会其实不难！”蝮蛇谄媚地说，语气带着一丝急于表功的急切，“我们协会成员大部分都像我这样，‘拥抱进化’了。聚会都在特定的‘安全屋’举行，那里有特殊的‘锚点’，能暂时稳定一片区域，比外面安全多了。您只要带着这个……”
他努力调动着仅存的力量，一丝极其微弱、带着他独特精神印记的噩梦能量从他眉心渗出，艰难地凝结成一颗米粒大小、不断变幻着暗红与幽绿光泽的、仿佛活体烙印般的东西。
“……带着这个‘噩梦烙印’去‘灰烬十字街’23号地下室，那里有一扇画着扭曲眼睛的铁门。记住，一定要在下次‘血月’升起时，用烙印触碰门上的眼睛，门自然会开。进去后，自然会有人接引您！就说……就说您是‘蝮蛇’引荐的！他们就知道您是自己人了！” 蝮蛇的语气充满了期待和讨好，“大佬，您看……小的这……”
顾渊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那枚小小的“噩梦烙印”，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灰烬十字街23号地下室……血月升起……扭曲眼睛的铁门……安全屋……锚点……稳定区域……
最关键的是——协会成员大部分都转化成了梦魇诡异！
这分明是封月大佬的顶级自助餐厅入场券！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反派微笑。
他伸出手，那枚小小的“噩梦烙印”如同受到吸引般，缓缓飘落在他掌心，触感冰凉。
“很好，‘蝮蛇’。”顾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慵懒，手指合拢，将那烙印稳稳握在掌心，“你的‘引路’，我记住了。等我正式‘上岸’……少不了你的好处。”
蝮蛇那颗脑袋顿时如蒙大赦，谄媚的笑容几乎要裂到后脑勺：“应该的！应该的！能为大佬效力是小人的荣幸！那……那大佬您看小的我这……” 他充满希冀地看着顾渊。
顾渊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颗仅存的头颅，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极其“温和”。
“放心，”他慢悠悠地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这个人，最讲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