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茫茫的雪地开始消融,谁都知道春天到了。
裴萧萧在佉沙镇的客栈中,房内还烧着炭盆。
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外面的寒冷依旧能把人给冻死。
原本想着过年之后,裴萧萧就从北戎回佉沙镇的,不过因为大雪封路,路上不好走,所以她是开春之后才回来的。
裴萧萧回来,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福萍。
虽然一个人自由自在,但是福萍还是最喜欢陪在小姐身边。
只有跟着小姐,自己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裴萧萧罗列了一下自己回来之后要做的事。
她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
然后拿着单子去找了佉沙镇的所有管事,让管事们按照单子上所列出来的,去进行筹备。
韩长祚想要在河套建立一座新城,所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建城所用到的匠人,还有一切物资,都需要从佉沙镇这边运过去。
裴萧萧倒是不担心关卡那边不给放行。
徐令芳年后已经调往京城,新任的镇将马昶还在,与韩长祚也算是老相识。
有马昶发话,还有他的手令,关卡那边就是畅通无阻。
只是筹集这么多东西,难免会被当地官府留意。
这才是裴萧萧觉得真正棘手的地方。
所以她又将单子抄写了一份,让人送去京城,让她哥帮着一起筹备。
顺带问问她爹如今有没有被说动,长公主和宸妃又是如何安排。
就在裴萧萧忙活的时候,裴孟春送来的第一批钱与物都已到了。
裴萧萧一边对着单子,一边让福萍去找佉沙镇能买下来的库房。
这么多东西,总需要一个堆放的地方。
福萍一边帮着寻找库房,一边暗自啧舌。
先前她只知道小姐家的产业有很多,家里很有钱,但直到如今亲眼看到,她才知道小姐家到底多有钱。
一眼望过去都望不到头的车队,装得满满当当,里头不是钱就是贵重物钱。
这么多东西,估计够佉沙镇所有人过上富贵日子很久了。
整个佉沙镇的库房都被裴萧萧给买空了,但东西还是不够放。
最后实在没办法,裴萧萧,只能让福萍去把那些要出售的宅院给买下来,充做库房。
运往河套的第一批匠人和物资已经开始出发了。
裴萧萧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拜托了大巫师的心腹胡舒其帮忙押车。
前往北戎的路,胡舒其是了熟于心的。
这条路,他跟着大巫师走了太多遍,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把东西和人送到。
原本裴萧萧是要和胡舒其一起去的,不过韩长祚特地让人来了一趟,告诉她别回去。
草地上的雪还未完全化冻的时候,韩长祚就让大巫师将部落剩下的人全都迁移到河套一带。
他把人安排在了河套的腹地,距离自己要建新城的地方不远。
而他带着人驻扎到了王庭南下攻打的最前线。
王庭要攻打韩长祚,这在北戎已经不是秘密。
整个北戎都被调动起来。
大小部落都被大可汗召集到了王庭,共同商讨如何攻打韩长祚。
而追随韩长祚一起攻打河套三部的逾轮部,则是被大可汗划为叛徒,也在这次的讨伐名单之上。
裴萧萧一开始还担心,只有韩长祚和逾轮部两方人马,却要与整个北戎作战,是不是会打得过于艰难。
甚至想一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会成功的事。
可能就连满都拉自己,都后悔跳上了这条船。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参与的部族太多,不少部族之间都是有血海深仇。
有些部族,因为路途遥远,并未能及时赶到。
他们的敌对部族就以此为借口,宣称这些未能按时抵达的部族与韩长祚暗通曲款,已经背叛了王庭,背叛了北戎。
谁都知道他们是假公济私,为了报一己私仇所硬扯出来的借口。
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仇家一网打尽,下一次再想复仇,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剩下的部族开始有样学样,纷纷指责起与自己有深仇的部族,都是韩长祚的奸细。
原本召集这些人前来,是为了能够好好商议出一个章程,等开春就对韩长祚和逾轮部宣战。
可现在这些可汗为报私仇,整日吵吵嚷嚷,大可汗为此头疼不已。
眼看距离自己定下的作战时间越来越近,大可汗直接拍板决定。
“不要再吵了!至今还没有出现的人,必定与韩长祚有关。”
“他们全都是北戎的叛徒,是王庭讨伐的对象。”
“明年开春,当雪融化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对韩长祚发起讨伐的时间。”
大可汗一锤定音。
所有前来的部族可汗们,都再无异议。
而那些还在半途中的可汗,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怒不可遏。
直接调转马头前往河套,与韩长祚和满都拉进行联盟。
裴萧萧设想中的,以少打多的局面并没有发生。
整个北戎被分成了两部分,王庭和韩长祚。
而韩长祚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聚集了诸多前来投奔的部落与他们歃血为盟,共同迎战王庭联军。
整个北戎开始动了起来。
所有部族的人,不是往北就是往南,两边分庭抗礼,一时之间,谁都看不清未来的局势。
裴萧萧去不了河套,就只能待在佉沙镇为前方调集物资,保证稳定的供给。
韩长祚有和王庭叫板的勇气,是因为有充足的物资。
而一旦失去这些,韩长祚的联盟很快就会分崩瓦解。
除了逾轮部以外的部族,并不是因为忠诚于韩长祚才与他联手的。
这些部族,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王庭不问缘由,就把他们打成叛徒,一时气不过,想讨回自己的公道。
原本他们就会担心势弱一方的韩长祚,无法在与王庭的对抗中获胜。
只是他们没得选择,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这条贼船。
一旦韩长祚陷入了无可挽回的颓势,那这个脆弱的联盟立刻就会原地解散。
裴萧萧庆幸的是,她哥源源不断地向佉沙镇运来许多的银钱。
凭借这些钱,裴萧萧才足以应付三方面的开支。
建立新城,战时供给,维持部落中的日常开支。
随着韩长祚在北戎的名气越来越大,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投奔他。
其中不少人,曾经是逃奴。
听说韩长祚的部落中,都是逃奴,如今却过上了贵族老爷们的好日子,这些人也蠢蠢欲动,拖家带口前来投奔。
韩长祚照单全收。
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王庭南下的攻势汹涌,看着很是唬人。
但韩长祚却丝毫不怕,他在自己的大本营坐镇,以逸待劳,而王庭的联军则是长途奔袭。
等到了河套之后,王庭联军已成了疲惫之师。
而在自己家门口打仗,却是聚集了地利、人和,韩长祚不觉得自己会输。
甚至觉得自己赢面很大。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大可汗,本是个好大喜功之人。
若不是现在北戎的部族,大多不愿听他号令,他早就集合所有部族南下,再次攻打大晋。
所以在联军抵达河套当天,稍作休整之后,大可汗就对韩长祚发起了进攻。
第一波进攻,很快就被韩长祚打了回去。
大可汗本以为韩长祚没有多少能耐,如今一看却觉得是个棘手的对手。
他开始转变自己的心态,下令全军就地修整,按兵不动。
同时派出斥候,前往韩长祚附近打探情况。
韩长祚和大巫师一起站在最前线,眺望着远处驻扎的王庭联军。
大巫师刚刚为部落中的人祈完福,有空陪着韩长祚一起观察王庭的动静。
“下一次他们进攻,可不会像这次,轻易就被击退。”
韩长祚对大巫师的话很是赞同。
“之前大可汗是因为轻敌,所以才会被轻易击退。”
可是北戎人向来勇猛善战,是天生的战士,想要击败对方并没有那么容易。
否则大晋也不会与北戎拉扯了这么多年,任由他们在边境肆虐。
“有信心能够赢下这场仗吗?”
大巫师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虽然当年的预言是他说的,他本人也确信无疑。
可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大巫师也忍不住会担心。
韩长祚看了他一眼。
“当年是您说的预言,难道现在您对自己的话都有所怀疑了吗?”
大巫师苦笑着摇头。
“我依然对自己当年的预言深信不疑。”
“可有时候人力是能胜过天意的。”
韩长祚迎着升起来的太阳,微微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
“您说的对,人是可以胜天的。”
“不过我并不认为,大可汗是能够胜过天意的那个人。”
大巫师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大可汗的确不是能够胜过天意的人。”
他们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了后方驻扎的帐篷。
等待大可汗的下一次进攻。
裴萧萧的确想过,这场仗会打很久,但是却没有料到,一打就打了三年。
这三年,韩长祚通过稳定的后方补给,逼得王庭联军节节败退。
向他投降的部族,也越来越多。
这些部族的可汗,给韩长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王庭内部分化十分严重。
大可汗刚愎自用,很难听进去别人的意见,也不允许有人对自己的决定有所质疑。
而反对,始终都会存在。
为了杜绝这种声音,大可汗采取的方式就是杀。
只要杀光了这些人,反对的声音就不会在自己的耳边萦绕。
大可汗没想到的是,他杀的越多,投降韩长祚的部族也就越多。
当第一个连夜投奔韩长祚的部族可汗出现时,大可汗措手不及。
深夜被叫醒的他,手脚冰凉,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开始对所有部族的可汗严加管束,甚至称得上是软禁。
他收走了部族可汗们所有的权利以及手上的兵。
这让那些可汗怨声载道,心中的不愤与不满与日俱增。
大可汗并非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却看到了自己这样做的成效。
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出现第二个投降韩长祚的部族。
这让大可汗对自己的做法沾沾自喜。
但是很快,弊端就出现了。
这些部族可汗开始出人不出力,就连参与作战会议,需要三催四请。
大可汗的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想法抛之九霄云外。
不是因为他赢了一场大战,而是因为一场惨烈的败仗。
韩长祚集合了手中所有部族的兵力,对大可汗的营地发起夜袭,不计成本地孤注一掷。
成,或是败,全看这一战。
率先发现韩长祚他们的不部族可汗,并没有选择上前迎敌。
而是装作没有看到,带着那些勇士,与韩长祚他们擦肩而过。
看到这一幕,酣畅做在震惊之余,意识到自己的胜利已经不远。
他开始快马加鞭,朝着王庭的营地奔袭而去。
大可汗是在被亲卫叫醒的时候,才发现韩长祚已经在营地中大开杀戒的。
他惊恐地问着自己的亲卫。
“为什么没有人示警?难道人都死光了吗?”
亲卫的身上全是血,他们从床上把大可汗抬到外面,将他扶上马。
大可汗还在寻求着答案。
他始终都弄不明白,明明晚上他有命令那些部族可汗们去巡视周围,为什么没有人示警?
在看到亲卫们拔出腰间匕首时,大可汗眼眸缩了起来。
他们是要弑主吗?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葬身于此了?
亲卫含着泪,对大可汗说道:“除了您的妻族和母族,其他部族的可汗全都向韩长祚投降了。”
“如今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是用生命,为您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说完,他就将匕首狠狠扎进马屁股里。
挨了一刀的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开始朝着远处狂奔。
大可汗惊魂不定,任由马儿四处奔跑。
他此时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王庭……回到王庭去!
到了王庭,自己还能重新聚集妻族和母族的力量,重新杀回来。
投降韩长祚的那些部族可汗,并不会忠诚于他。
当没有利益之后,他们会很快离开。
身后是已经发现了大可汗逃走的追兵,他们举着火把,大声叫着大可汗的名字,让他停下来,束手就擒。
大可汗死死抓着缰绳,朝着王庭的方向一路狂奔。
在看到天际翻起鱼肚白的时候,酣畅做下令追击大可汗的人马归队。
即便再追下去,也追不到,散兵游勇容易被草原上游荡的马贼吃了,不如回来。
如今大可汗已经失去了所有优势,即便逃回王庭,也不可能再重新集结整个北戎的力量。
大可汗已经注定会成为一个失败者。
与大可汗的仓皇而逃不同,韩长祚的营地中,北戎部族的可汗们正在把酒言欢。
这些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那些可汗们,像是那些仇恨从不曾发生过。
搂着肩膀,一起喝着酒吃着肉。
他们惊讶的发现,当他们属于王庭麾下时,自己部族中的勇士们,尚且吃不上肉。
可韩长祚这边的人,却连新鲜的蔬菜都能吃上。
不仅是吃上,而且管够。
要知道现在快到冬天了,北戎已经开始下雪。
草原上,根本看不到绿色的痕迹。
这么多新鲜蔬菜,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们开始想起当年大巫师说的那个预言,
难道这就是长生天之子的神迹吗?
当他们找到大巫师,提出心中的困惑时,大巫师不由发笑。
“这些并非是所谓的神迹,而是昌吉的阏氏,为他从大晋运过来的。”
“阏氏?!”
这些可汗们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在归降韩长祚的时候,他们都还想着,是不是将自己的女儿或是部族中的美人献给韩长祚,以此来谋取韩长祚对他们的信任。
可是现在大巫师却说,韩长祚已经有了阏氏。
而且还能从大晋为他运来如此新鲜的蔬菜。
这能耐可太大了。
有的可汗按捺不住,直接问了大巫师。
“他的阏氏是哪个部族的人?是不是逾轮部的?”
除了一直想归顺大晋,与大晋交好的逾轮部外,这些人想不到其他人选。
北戎还有谁,是能够从大晋运来这些物资的呢?
“是裴文运的女儿。”
大巫师笑呵呵的望着这些人。
裴文运的女儿?!
前来大巫师这边寻求答案的可汗们,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可汗们的年纪都不算小,还是经历过当年那场大战的。
即便有一些是刚成为可汗,却也见过裴文运马踏北戎时的场景。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裴文运怎么会把他的女儿嫁到大晋?”
好心的大巫师为他解惑。
“昌吉在大晋是什么身份,你们难道忘了吗?”
这些可汗恍然大悟。
昌吉是娜日娜的孩子,他在大晋是皇子。
裴文运在大晋是宰相。
宰相的女儿嫁给皇子,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看来他们归降还真是走对了路!
和裴文运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
面对这些可汗们的恍然大悟,大巫师却是心虚不已。
裴萧萧是不是阏氏这件事,可是要打个问号的。
虽然她不一直留守在佉沙镇,遗余力地支持着昌吉。
可是两人之间始,终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这个老骨头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心累,时不时想着帮一把。
不过这三年一直都在打仗,臭小子没法回去见他的心上人。
而自己也因为需要为军队祈福,也拒绝了他让自己离开的好心建议。
他是北戎人,出生在这片草原上,即便是死也要用自己的鲜血去滋养这片草原。
在战争最焦灼的时候,大巫师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是他当年的预言,决定了这个孩子命运。
陪着他死,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过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长生天之子赢了。
大可汗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离死已经不远了。
送走了这些可汗们,大巫师想起正在建造的那座新城。
上一次他去看的时候,新城已经初具雏形,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不知道新城建得如何?
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大巫师如此想着,正好看见端着酒和肉进来的韩长祚。
他笑呵呵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战争的洗礼,让这个当年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成熟起来,开始像个男人了。
“你来到北戎,也有四年了吧。”
韩长祚点点头。
“当初我离开大晋的时候,和萧萧约定了五年之内,就将北戎拿下。”
“当时,无论是我阿妈还是我娘,或者是我父皇乃至皇后还有裴相,他们都觉得我做不到。”
“不过现在看来,”
韩长祚笑得分外得意。
“我相信明年,我就会成为北戎真正的新王。”
大巫师慈祥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
“好孩子,你做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我为你而感到骄傲。”
韩长祚望着三年下来老了许多的大巫师,一时之间有些心酸。
离开大晋之后,他身边唯一的长辈就是大巫师。
朝夕相处,他早已将大巫师看作是自己的祖父。
“接下来您就去新城吧。去帮我督造新城的进度。”
“您也知道我分身乏术,还得去王庭,将大可汗带回来。”
“而且……也不能什么都让萧萧做,她太辛苦了。”
韩长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大巫师这次倒是没揶揄人。
他笑着点点头。
“好,我也好奇如今新城已经建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将韩长祚带来的酒和肉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酒液从他的嘴里漏下来,顺着乱糟糟的山羊胡流到衣服上。
韩长祚看着大巫师拿起脚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很是不好受。
大巫师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倘若不是因为有一口气撑着,想要看到韩长祚成为北戎的新王。
怕是早就已经不行了。
如今,这口气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
韩长祚想要走,却又怕这是自己看到大巫师的最后一面。
他曾经听说过,有些老人在没有了那股支撑的气之后,会在睡梦中笑着离去。
他害怕自己明天起来,也会看到笑着躺在床上的大巫师。
见韩长祚迟迟不肯走,大巫师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大巫师放下吃了一半的酒和肉,推着韩长做离开。
“快出去吧,去休息,三年来你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现在到了收获胜利的时候,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我。”
大巫师笑眯眯地望着韩长祚。
“我没那么快死,放心吧。”
“新城还没有完全建好,我还想看看建好之后会是什么样,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恢宏。”
“我没有去大晋的京城,不知道大晋的皇宫是什么样的。”
“但是我想,你所建造的新城一定不比那个差。”
“还有,你这傻小子至今都没有和萧萧成婚。我还想为你们的孩子再预言一次。”
或许,这一次的预言会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预言。
但大巫师的确很想知道,长生天之子和裴文运女儿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在完成人生中最后一件大事前,大巫师是不会允许自己去见长生天的。
在大巫师的再三保证下,韩长祚才同意离开。
他望着夜幕的星空,想着身在佉沙镇的裴萧萧。
三年没有见萧萧了,不知道她在佉沙镇过得好不好?
这三年,她真的太辛苦了。
自己该怎么补偿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