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瞬间就软了。再大的火气,对着这张酷似贾东旭的脸——尤其是那双此刻写满惶恐的眼睛,也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伸手把棒梗拉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你这孩子,快起来,地上凉,仔细冻着。”
贾张氏在一旁赶紧趁热打铁:“就是啊,孩子都知道错了,也认了软,你就再想想辙。棒梗可是咱贾家独苗,真去了乡下,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秦淮茹看着眼前一老一小期盼的眼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涩的,搅成一团。她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顾南那边……我前儿去找过,他就一句话‘按规矩来’,没松口。不过……”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倒是想到另一个人。”
棒梗眼睛“唰”地亮了,连忙追问:“妈,是谁啊?谁能帮我?你快说!我真不想去乡下,听说那儿蚊子能把人抬走,还尽是蛇虫鼠蚁……”
“是何雨柱。”秦淮茹低声说,“你们不知道,雨柱现在跟李副厂长走得近,天天跟着赴饭局,听说李副厂长很看重他,厂里好多事都跟他商量。我打算去找找他,跟他好好说说,毕竟以前他常来家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或许能帮这个忙。”她咬了咬牙,“要是他这边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去了,直接去找李副厂长求求情,哪怕给人家端茶倒水,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贾张氏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拍着大腿说:“何雨柱?那小子跟咱们家关系向来不错,以前棒梗总喊他‘傻柱叔’,他疼棒梗跟亲侄子似的,肯定会帮的!还有李副厂长,只要能搭上话,凭你这张嘴,这事准成!”
棒梗也松了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拉着秦淮茹的胳膊使劲晃:“妈,那你赶紧去!现在就去!我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秦淮茹点了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没底。何雨柱虽说以前常帮衬家里,可如今他跟着李副厂长,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界怕是早就高了,还会不会念着往日的情分?可不管怎么说,为了儿子,哪怕只有一分希望,她也得去试试。她理了理衣襟,转身往门外走,脚步有些沉重,却一步都没停——为了棒梗,她不能停。
棒梗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大概率能躲过下乡这一劫。至于秦淮茹要去求谁、得费多少力气看人脸色,他才懒得琢磨。此刻他正斜倚在炕沿上,二郎腿翘得老高,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面,脸上挂着点劫后余生的得意,仿佛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
贾张氏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一边捶着腰唉声叹气,一边用那双三角眼死死盯着秦淮茹,语气带着威胁:“你可得上点心!这事要是办砸了,棒梗真被拉去下乡,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我这条老命也就别活了!到时候我就死在你们家门口,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的孝心!看谁还敢说我贾张氏的儿媳不孝!”
秦淮茹低着头,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抹布,指节都捏白了,半天没吭声,末了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她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可看着贾张氏这副撒泼耍赖的架势,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跟这老太太讲道理,纯属白费口舌。
棒梗见状,连忙从炕边溜下来,颠颠地跑到桌前,拿起暖壶给秦淮茹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递过去,脸上堆着从未有过的讨好笑容:“妈,我知道错了。刚才是我心里头憋得慌,才胡言乱语惹您生气,您别往心里去。往后我一定听话,放学就回家帮您干活,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秦淮茹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心里五味杂陈。这儿子,犯浑的时候能气死人,真要卖起乖来,又让人狠不下心。她叹了口气,声音沙哑:“行了,知道就好。这两天老实点,少出门惹事,在院里多帮衬着做点活,扫扫院子、倒倒垃圾,让街坊们看看你的样子,别总让人说你不懂事。”
棒梗连忙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妈,您放心!这两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给您搭把手,烧火、择菜啥都能干,保证不给您添乱!”他心里门儿清,下乡那地方听人说耗子比猫还大,天天得下地挣工分,累不死也得脱层皮,只要能躲过去,让他装两天乖孙子算什么?
只是一想到顾南,他心里就恨得牙痒痒——明明是前院铁蛋先偷了厂里的钢筋,怎么最后挨处分、差点被划进下乡名单的是自己?这里头肯定是顾南搞的鬼!此仇不报,他咽不下这口气!
秦淮茹看着棒梗这副乖巧模样,心里稍稍松了点劲:“行了,我先去歇会儿,养养精神,明天还得去厂里找人。”
等秦淮茹进了里屋,棒梗立刻凑到贾张氏身边,压低声音问:“奶奶,你说我妈能成吗?顾南那家伙油盐不进,上次我妈去求他,连门都没让进。何雨柱又是个靠不住的,现在娶了陆佳,眼里早没咱们家了……”
贾张氏皱着眉,手指捻着袖口磨破的补丁,也没了底:“谁知道呢。现在顾南是指望不上了,也就只能求求何雨柱。那小子以前对咱们家多上心,三天两头送吃的,说不定还念着点旧情,能帮一把……”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直打鼓——何雨柱娶了陆佳后,对贾家的事明显冷淡了,上次借点白面都推三阻四,真能指望得上?
她拍了拍棒梗的手,把声音压得更低:“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就跑!往你姥姥家跑,山路不好走,他们未必能追上。你姥姥最疼你,肯定能给你口饭吃,总比去乡下遭罪强。”
棒梗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奶奶,还是您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