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那等孤僻性子,当年居然也会凑这种热闹?”浮生托着腮,晃着腿满脸不解——在他印象里,那位剑王孤寂向来独来独往,眼里除了剑再无他物。
“呵,他就是装高冷装惯了!”观音奴不屑地嗤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的在桌上画着圈圈,“当初大比时,他杵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仿佛周遭一切都入不了他眼,就抱着那柄破剑摆架子。”
“后来可就不一样了。”魏无忌接过话头,眼底藏着笑意,“等大比结束,秦太初取出那十根骨刺当奖品时,我瞧他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那叫一个后悔。更有意思的是,他后来居然私下找了秦昭衍,还赌上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冰寂玄剑’,要跟人家打一场。”
“哈哈,这还用说?肯定被那个秦昭衍虐惨了!”浮生拍着桌子笑出声,全然没注意到姜君临投来的示意目光。
“输是输了,本命法宝也赔了进去,但他输得一点不丢人。”观音奴回忆起当年传闻,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如果真拉开架势,孤寂可能在秦昭衍手下过不了十招!可是,剑修嘛,向来不搞拖沓的缠斗,上来就是压箱底的大招,只拼蓄力一击的霸道。”
魏无忌端过茶杯抿了一口,补充道:“孤寂那一剑确实狠绝,秦昭衍一时竟找不到破解之法,最后没办法,只能取出一根骨刺硬扛。虽说接下了攻击,但那根骨刺也被他一剑劈得裂痕遍布,彻底废了。”
“原来如此!”浮生咋舌,望着悬浮的九个光团惋惜道,“这么说来,现在只剩九根了?”
“不,仍是十根。”一直沉默的老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秦昭衍赢下这十根骨刺后,转手就当作礼物,送给了他的妹妹秦玄月。”
“秦玄月?”浮生挑眉追问,“这又是哪位人物?”
“秦太初的独女,秦昭衍的亲妹妹。后来拜入天机阁,成了当年天机阁的小师妹。”老叟眼神飘向远处,带着几分茫然,似在追忆久远的过往。
“她……难道没死?”魏无忌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那九根骨刺,声音里满是震惊,“老叟,你在天机阁找到她了?”
“不!这不是关键!”老叟手中的茶杯“砰”地炸裂,滚烫的茶水溅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他猛地嘶吼起来,情绪彻底失控,“我在天机阁阵眼中心的地底下,只找到了这九个光团!那星辰护天大阵,就是被这九根骨刺从内部破掉的!”
“不可能!”魏无忌和观音奴异口同声地惊呼,“她是秦太初的女儿,怎么会帮着外人?”
“我前几日在天机阁,碰到了一个太虚天的女子。”老叟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根骨刺,正是当年被孤寂劈废的那根!我质问她骨刺的来历,她说是师娘临终前传的——她师娘叫秦玄月,师父叫杨归真!”
“难道……秦玄月是大义灭亲?”浮生脱口而出,话刚说完,就迎上魏无忌和观音奴冰冷的目光,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了嘴。
“我小师妹绝不可能做这种悖逆之事!”老叟急声辩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那十根骨刺,后来是作为嫁妆,陪她嫁给了她的夫君杨重九——也就是现在太虚天杨家的老祖,杨归真!”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杨家在背后搞鬼?”魏无忌眼神一沉,恍然般开口,“借秦玄月的手拿到骨刺,再暗中破了天机阁的大阵,好一手借刀杀人!”
“这可不一定。”一直静听的姜君临突然开口,折扇“唰”地展开,檀香木扇骨映着桌上的烛火,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满座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这……”魏无忌和观音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杨家借势作乱已是最合理的推测,难道还有别的隐情?浮生更是直接张大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陛下接下来的话必定石破天惊。
姜君临轻摇折扇,目光落在老叟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叟,我问你,天机阁遭难的最后时刻,宗门核心人物都在何处?”
“最后时刻……”老叟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和师父,还有诸位师叔,师兄弟都在宇宙边际抵御外敌。天机阁是留给小师妹镇守的——师父说星辰护天大阵固若金汤,足够护她周全,况且她是秦太初陛下的女儿,没人敢轻易动她,便没带她去战场。”
“那杨归真,凭他一己之力,能闯进有大阵守护的天机阁吗?”姜君临再问,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绝无可能!”老叟想都没想就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星辰护天大阵针对外敌的禁制极为严苛,别说杨归真,就算是当年的顶尖大能,也别想悄无声息闯进去!”
“既然如此,事情就清楚了。”姜君临收起折扇,语气笃定,“能让他进入天机阁的,只有你那位小师妹。”
“可是陛下!小师妹她……”老叟急得满脸通红,还想为秦玄月辩解,话没说完就被姜君临抬手打断。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姜君临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分析道,“目前来看,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秦玄月确确实实背叛了其父亲秦太初,甘愿引狼入室;其二,她是被杨归真所蒙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破了星辰护天大阵。”
他指尖微顿,握着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清脆的声响让殿内的寂静更添几分凝重,语气里带着君王独有的笃定:“这两种可能,我更倾向于后者。秦太初雄才大略,识人驭心的本事冠绝当世,他亲手教养的女儿,断不会是背父叛宗、吃里爬外之辈。”
说到此处,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是勘透了世间情长的无奈:“说到底,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便是再聪慧通透的女子,一旦陷进情爱里,也难免被蒙了心智、乱了方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