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夜黎离摇了摇头，眼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怪异的紧张感，“我只想问下，当初你确定姜温久已经死了吗？”
“确定。”
夜辉点了点头，当初在夜墨岚实验室的记忆也一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宛如一幅地狱绘般。
当时姜温久的尸体就这么躺在实验台上，血肉模糊，身上到处都是缝合的痕迹，就像是电影中的弗兰肯斯坦一样。
没错，那时候的夜辉认为夜墨岚没有放弃这个死而复生后再度死亡的尸体，而爷爷所得到的实验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现在看起来，爷爷查到的实验数据只是浅浅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恐怕早被夜墨岚私自封存起来了。
温久……
夜辉面色变得痛苦了几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给姜温久作为保护的“轮回眼”，为什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这可是迪迦亲自送给他的礼物，所以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
但是等一下……
夜辉的眼眸忽然又变得惊悚起来了，而这一切也都被夜黎离看在眼里。
“小离。”
“怎么了？”
“为什么我当初看到温久的尸体时，没有发觉轮回眼的存在？或者说，为什么我连轮回眼的状态都没有去确认，就判定温久已经死亡了。”
在夜辉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房间忽然如冰窖般冷了下来，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夜黎离却止不住地颤抖着，惊讶、恐惧、难以置信逐渐爬上了她那红宝石般的瞳孔——夜黎离她在害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祂，祂不是被迪迦封印了吗？为什么还能做到这一步？”
“喂，小离，怎么了？”夜黎离的自言自语小得几乎无法听见，即便是夜辉也只能听到几声碎语，在看到夜黎离这副模样后，夜辉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可以告诉我吗？真的是我当初愚蠢地遗忘吗？”
可夜黎离并没有回答他，直到夜辉都有几分焦急了，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的父亲，达莱克斯，”夜黎离缓缓开口道，“灵魂扭曲，现实改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只有祂才能轻松做到！”
虽然语气仍旧在颤抖，但夜黎离还是坚持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可祂不是被迪迦再次封印了吗？我明明亲眼所见！”
夜辉自然无法相信，可这一系列的事情仿佛真的在告诉他——达莱克斯没有被封印！
“我问你，那双眼睛是哪里来的？”
“是迪迦亲手赠予我的，可……”
“那么你确定当时看到的就是迪迦吗？”
“我……”
夜辉的解释戛然而止，一股冷汗直上背脊。若是说将轮回眼赠予他的并非迪迦，而是达莱克斯的话，那么从破开封印，乃至如今的姜温久，都是祂计划中的一环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达莱克斯当初之所以能破开封印，是自己被改写所造成的？
但是有一点肯定不对。
“小离，如果说达莱克斯有着能够改写我，甚至所有人的能力，那我们为什么能发现这些？”
“只有一种可能，而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夜黎离叹了口气，经过刚才的讨论，她眼中慌张总算褪去了，但那抹担忧却始终不散，“祂主动暴露了自己，就是为了宣告自己已经归来。”
“也就是说，迪迦的封印失效了。”
……
“确实如您所说，生命乃是恶之根源。”
在一处无人的天台上，姜温久坐在台边，呼啸的晚风吹落了他的斗篷，露出那满是忧郁的双眼，他深深地凝视着日落的城市，这是他曾经的家，但如今却毫无关系了。
“如果夜辉能看到就好了，即使是一个城市一天所产生的恶意，便远远超出了普通人所想象的极限。”
偌大的城市上空，似乎有若有若无的黑雾缓缓升起，而后又化作一股流动的河流，最终于姜温久手心化作一团若隐若现的“心脏”。
“一直以来，他都在守护这些恶意，保护着这些错误，我本想用事实去告诉他，甚至主动暴露身份，夜辉这家伙都没有动摇过。”
说到这，姜温久脑海中开始浮现昨晚夜辉在大雨中与他对峙的模样，那份不可动摇的坚定，令姜温久在此刻露出一丝微笑。
“当初的爱哭鬼已经不在了啊……已经是一个非常坚强的男人了。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明白——生命是不值得去守护的……”
在姜温久说话的间隙，他手中的心脏猛地缺了一角，随后像是烧熔的泡沫一样，转瞬间就消逝了。
“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从姜温久身后响起，话语中充满了关心，但姜温久脸上未变，只是淡淡地说道：“没必要说而已，而且老克，最近你离体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呵呵，”老克呵呵一笑，说道，“我的力量在恢复，等你彻底打醒了你的好友，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嗯，我会记得你的好的，”姜温久点了点头，“但以后见面可别忘了我了。”
“呵呵，呵呵呵……”
老克似乎被姜温久的玩笑逗笑了一样，直至祂的身形消失前，那淡淡的笑声都不曾停止。
……
“小离，你怎么样了？”
在床上躺半天后，夜辉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了，但即便是起个身，都仿佛全身碎掉了般痛苦。
“啊，没什么。”
夜黎离回过神，摇了摇头道。
“话说回来，老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夜黎离再度开口时，她眼中的阴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我倒是挺愿意的，可是……”夜辉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你看我这状态也起不来啊。”
“我有办法。”
夜黎离露出一副一切靠我的表情，随后伸手按在夜辉胸膛上，一股淡淡的暖流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嗯，差不多了。”
夜辉听完，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此刻竟有了活动的能力，而且那些在他体内流动的力量，也让夜辉隐约悟到了什么。
“毁灭的力量……”
夜辉咛喃道，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他不禁闭起眼想要再研究一会了。
“感觉怎么样？”
看夜辉没有露出不适的神情，夜黎离这才松了口气，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声。
“感觉很好，虽然不算多，但平日走动的力量肯定是有的。”
夜辉连忙坐起身，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夜黎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就好，不过这可是我的力量，到时候你还得还给我呢。”
“我明白。”
夜辉点了点头，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黑暗扎基所拥有的力量，居然是这么好适应的吗？
似乎看出夜辉眼中的疑惑，夜黎离连忙给他解释道：“这点你得多亏了体内的光暗之力，如果没有它所代表的包容性，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承受毁灭之力？”
说到这，夜黎离的眼神也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但却转瞬即逝，就连夜辉都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