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条细长的光带。
李沐雪又翻了个身，床单被揉出褶皱，枕头跟着挪了半寸，脑子里全是杨清说的那些话。
她不是不信，只是太突然，像有人在平静的湖面投了块石头，涟漪一圈圈荡开，到现在还没停下来。
杨清说在那个世界活到了老，最后是在藤椅上闭的眼，那天的太阳特别暖。
李沐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应该是安稳的，没什么遗憾的。
可既然那样，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碰到发烫的耳廓。
那些只有她们知道的事，一句句落在心上，由不得人不信。
可接受起来，还是难。
李沐雪侧过身，盯着墙面上模糊的背影，像在无声地问她什么。
她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棉絮吸走了些呼吸的热气，鼻尖蹭到枕套上洗得发白的碎花图案。
想得多了，太阳穴开始隐隐发涨。
眼皮像坠了铅，一点一点往下沉。那些盘旋的问题慢慢淡了，像被夜雾裹住，最后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困意。
窗外的月光又移了移，爬到床沿时，李沐雪的呼吸已经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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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窗帘时，杨清醒了。
杨清揉了揉眼睛，来到餐桌，坐在李沐雪的旁边，视线落在李沐雪的侧脸上。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觉得今天的李沐雪有点不一样。
尤其是眼神，刚才她转过头拿牛奶给自己时，目光扫过来的瞬间，亮得有些晃眼。
昨天李沐雪刚进门时，眼下带着层青黑，看人时眼神总是飘的，像蒙着层灰。
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问三句才答一句，透着股被工作榨干了的疲沓，连脱鞋都懒得弯腰，直接用脚勾到鞋架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李沐雪端着两杯牛奶进来时，嘴角是弯着的看过来的眼神软软的，像浸了蜜，黏在杨清脸上挪不开。
递杯子的时候，手指不经意蹭到杨清的手背，她自己先红了耳根，却还直勾勾地盯着人笑。
杨清接过杯子，指尖有点烫，她低头抿了口牛奶，脑子里转开了。
昨天自己把前前后后的事全说了，从怎么在藤椅上闭眼，到醒来发现变了模样。当时李沐雪只是安静地听，没怎么插话。
难道是那些话刺激到她了？
杨清偷偷抬眼，李沐雪坐在自己的身侧。
她转过身，目光又黏了过来，带着点说不出的欢喜，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笑意。
杨清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这眼神甜得发腻，反倒让人心慌。
要是真因为自己那番话，让她变成这样…… 那罪过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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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新在这个世界扎下根来。
她摸了摸口袋，里衬磨得薄薄的，空荡荡的，连半张纸币的影子都没有。
以前在另一个世界攒下的那些，连同那个系统，还有系统给的各种奖励，全都随着这趟归途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她，真真切切成了孑然一身。
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个深色的木牌还立在书柜最下层，是杨擎的供牌。
边角被摩挲得光滑，牌面上的字漆掉了点，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
这个世界关于 “杨擎” 的一切，好像就只剩下这么个物件了。
杨清往床里挪了挪，后背靠在发凉的墙壁上。李沐雪临走时特意叮嘱她再睡会儿，语气里的亲昵还没散。
难道往后的日子，真要靠着李沐雪过活？
杨清扯了扯身上的 t 恤下摆，这么光明正大地靠着别人，算什么事。
如今要手心向上吃软饭……
她摇了摇头，窗外的蝉鸣钻进来，吵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