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白家胜利,万事顺意

姒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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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7章 无忧无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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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在密林中穿行,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阿七留下的弯刀被他牢牢攥在手里,刀柄上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阿七的体温,可刀鞘上“明”字的刻痕却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地图,阿七临终前那句没说完的话总在耳边回响——“宝藏不在藏兵洞,在……”在什么?是另一个地名,还是某种标记?

正思忖间,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低头一看,竟是株半枯的老藤,藤条上缠着块撕碎的黑布,布角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张”字。吴忧心里一紧,这是黑风寨的记号!他顺着老藤望去,只见前方二十步外的树干上,也钉着块同样的黑布,正随着山风轻轻晃动。

“是引路的记号。”吴忧迅速躲到一棵古树后,屏息观察。这些记号指向密林深处,看样子黑风寨的人不仅来过藏兵洞,还在这一带布了暗哨。他摸出阿七留下的开山符,符纸边缘已经被血浸透,朱砂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突然,左侧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响动。吴忧握紧弯刀,只见两个穿着破烂皮袄的汉子从里面钻出来,一人手里提着只死兔子,另一人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边走边骂骂咧咧。

“他娘的,张头领疯了不成?让咱们在这鬼地方盯梢,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小声点!你忘了上次那个兄弟说漏嘴,被头领剜了舌头?”另一人压低声音,“听说那宝藏关系到参将大人的前程,咱们要是能立下功劳,少不了好处。”

“好处?我看是掉脑袋的好处!”先前那人啐了口唾沫,“前天去藏兵洞的兄弟,回来就发了疯,见人就咬,最后被乱刀砍死了。我看那洞里根本不是宝藏,是恶鬼!”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了。吴忧从树后出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藏兵洞里的阴兵果然和黑风寨有关,而且看样子,他们的人也折损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看那引路记号,突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顺着记号摸过去,说不定能找到黑风寨的老巢,还能打探到宝藏的线索。

正准备动身,裤袋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他掏出来一看,竟是那块父亲留下的青铜令牌,此刻竟烫得像块烙铁,令牌上的纹路隐隐发出红光。吴忧想起阿七说过,这令牌或许和闯王宝藏有关,难道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引动它?

他顺着令牌发烫的方向望去,只见密林尽头隐约有座山神庙,庙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那地方不在黑风寨记号的路线上,却让青铜令牌烫得几乎握不住。

“去看看再说。”吴忧打定主意,绕开黑风寨的记号,朝着山神庙潜行。

越靠近山神庙,令牌就越烫。庙门虚掩着,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朽坏的木头。吴忧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庙里的神像早已被推倒,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和腐烂的供品。

正屋的香案后,站着个穿青布道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桃木杖,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墙上的什么东西。听到动静,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吴忧怀里的令牌。

“果然是‘闯王令’。”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是吴三省的儿子?”

吴忧心里一惊,握紧弯刀:“你认识我爹?”

老者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二十年前,我和你爹在西安府喝过酒。他那时还叫吴秀才,总说要考个功名,没想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指了指墙上,“你自己看吧。”

吴忧这才发现,墙上竟刻着幅地图,和他怀里的羊皮地图有几分相似,却多出了几条蜿蜒的红线,在山神庙西北方向汇成一个红点,旁边写着“落霞沟”三个字。

“这是……”

“闯王真正的藏宝图。”老者敲了敲桃木杖,“当年闯王兵败九宫山,故意放出藏兵洞的消息,让清兵和各路势力去争抢,自己却把真正的宝藏转移到了落霞沟。你手里的令牌,就是打开宝库的钥匙。”

吴忧愣住了,难怪阿七说宝藏不在藏兵洞,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他看着老者:“前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老夫姓秦,曾是闯王帐下的谋士。”秦老道咳嗽两声,“闯王死后,我隐姓埋名在此,就是为了等一个能拿起闯王令的人。你爹当年帮我们传递消息,可惜去年被叛徒出卖,才招来杀身之祸。”

“叛徒?”吴忧猛地想起那个参将,“是湖广巡抚手下的参将?”

“不止。”秦老道眼神一沉,“还有个藏在遗民里的内奸,代号‘夜枭’。当年就是他泄露了藏宝洞的位置,害死了不少兄弟。现在他肯定也在找落霞沟,黑风寨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

青铜令牌突然剧烈发烫,吴忧差点没拿住。秦老道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来了!”他迅速从香案下拖出个地窖门,“快进去!这庙有密道通往落霞沟,我去引开他们!”

吴忧还想说什么,就被秦老道推了下去。地窖门“砰”地关上,外面传来秦老道的声音:“你们这些满清的走狗,以为能找到宝藏?做梦!”

紧接着是兵刃相接的脆响,还有人惨叫的声音。吴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冲出去帮忙,可地窖里一片漆黑,根本找不到开门的机关。

他摸索着往前走,脚下的石阶湿滑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微光,还传来潺潺的水声。

石阶尽头是条地下河,河水泛着墨绿色,水面上飘着几具腐烂的尸体,看衣着像是黑风寨的人。河上有座石拱桥,桥对面是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石壁上刻着“落霞沟”三个字。

吴忧趟过齐膝深的河水,走上石拱桥。桥面上布满了青苔,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扶住桥栏,突然发现栏杆上刻着些小字,仔细一看,竟是首诗:“九宫山下骨成灰,落霞沟里藏惊雷。待到汉家重兴日,闯王旗出定乾坤。”

“藏惊雷……”吴忧喃喃自语,难道宝藏里还有火炮?

刚走进洞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三个穿着清兵铠甲的人正举着火把追过来,为首那人脸上有道刀疤,眼神阴鸷得像条毒蛇。

“吴秀才的儿子,果然在这里。”刀疤脸冷笑一声,“把闯王令交出来,饶你不死。”

吴忧握紧弯刀:“你们是‘夜枭’的人?”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没想到这小崽子还知道夜枭大人。不错,我就是奉大人之命来取令牌的。识相的就乖乖听话,不然……”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吴忧突然想起阿七的开山符,他悄悄摸出符纸,藏在手心:“想要令牌?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他大喝一声,朝着刀疤脸冲过去。那三人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狞笑着迎上来。吴忧毕竟年少,功夫远不如他们,几个回合下来,就被逼到了墙角,肩膀还挨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刀疤脸一脚踹在他胸口,吴忧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弯刀也掉在了地上。刀疤脸弯腰去捡令牌,就在这时,吴忧猛地将开山符拍在他脸上!

“滋啦”一声,符纸遇热燃烧起来,刀疤脸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另外两个清兵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吴忧捡起弯刀砍中了腿。

他不敢恋战,转身朝洞口深处跑去。身后传来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吼声:“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洞口里面是条长长的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插着万年灯,灯油燃烧发出刺鼻的气味。甬道尽头是间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座高台,台上插着面残破的红旗,旗面上的“闯”字已经褪色,却依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高台周围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还有崭新的铠甲和兵刃,甚至真的有几门小型火炮,炮身上的铜锈都没多少。

“这就是……闯王的宝藏!”吴忧看得目瞪口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老道说这里藏着惊雷,有了这些东西,确实能拉起一支军队。

突然,石室左侧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

“终于有人来了。”老者开口,声音苍老却有力,“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六年。”

吴忧握紧弯刀:“你是谁?”

“老夫姓朱,名慈焕。”老者平静地说,“曾经的大明皇子。”

吴忧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大明的皇子!

朱慈焕走到高台边,抚摸着那面残破的红旗:“闯王虽灭了大明,却也是汉家儿女。当年他兵败前找到我,说若他有不测,便将这宝藏交予我,助我复兴汉室。可惜我一直被清兵追杀,只能躲在此地,直到今天……”他看向吴忧,“你拿着闯王令,又有如此胆识,倒是个可塑之才。”

就在这时,刀疤脸带着人冲了进来,他脸上的伤已经用布包扎好,眼神里满是怨毒:“朱慈焕!吴忧!你们一个前朝余孽,一个反贼后代,今天都得死!”

朱慈焕冷笑一声,突然拍了拍手。石室两侧的石壁上突然弹出无数弩箭,朝着清兵射去。刀疤脸反应快,一把推开身边的人,自己躲到了木箱后面。

“没想到吧,这里还有机关。”朱慈焕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是闯王特意为清兵准备的‘送葬弩’。”

刀疤脸气急败坏,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既然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烧了这里,大家同归于尽!”

他朝着最近的木箱扔去火折子,吴忧眼疾手快,一把将火折子打飞。可另一个清兵已经点燃了火把,朝着堆放火药的角落扔去!

“不好!”朱慈焕脸色大变,“那里有火药库!”

吴忧想也没想,冲过去一脚踢飞火把。可火把落在地上,点燃了旁边的油布,火苗迅速朝着火药库蔓延。

“快灭火!”朱慈焕大喊,可石室里根本没有水。

刀疤脸看着越来越旺的火苗,发出一阵狂笑:“烧吧!烧吧!让你们和宝藏一起化为灰烬!”

吴忧急得满头大汗,他突然看到高台后面有个水桶,大概是当年守洞士兵留下的。他冲过去提起水桶,朝着火苗泼过去。

可水桶里的水太少,根本无济于事。火苗已经舔到了火药库的木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朱慈焕叹了口气,走到吴忧身边:“看来天不佑我大明。你拿着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玉印,塞到吴忧手里,“这是大明的传国玉玺,你带着它出去,联络各地遗民,总有一天能复兴汉室。快走!这里有密道!”

他指向石室角落的一个暗门,“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汉家的希望,就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吴忧看着朱慈焕苍老的脸,又看了看越来越旺的火苗,眼眶一热:“殿下,您跟我一起走!”

“我老了,走不动了。”朱慈焕笑了笑,“我要留在这里,陪着闯王的宝藏,陪着大明的江山。你快走!”

刀疤脸突然从木箱后面冲出来,举着刀朝朱慈焕砍去:“老东西,想跑?没门!”

吴忧怒吼一声,挡在朱慈焕身前,用弯刀挡住了刀疤脸的攻击。两人缠斗在一起,吴忧虽然年轻,却凭着一股狠劲,渐渐占了上风。

“快走!”朱慈焕推了吴忧一把,自己却被刀疤脸的同伙缠住。

吴忧看着朱慈焕被清兵围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来,他要带着玉玺出去,完成朱慈焕和阿七、秦老道的遗愿。

“殿下保重!”吴忧对着朱慈焕磕了个头,转身冲进暗门。

暗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和爆炸声。吴忧沿着密道拼命奔跑,泪水从脸上滑落。他不知道朱慈焕是否能活下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密道尽头是片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忧摸了摸怀里的玉玺和闯王令,又看了看手里的弯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里有连绵的群山,有广袤的大地,还有无数等待着光复的汉人百姓。

前路注定充满艰险,有清兵的追杀,有内奸的暗算,还有未知的危险。但吴忧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阿七的刀,秦老道的智慧,朱慈焕的嘱托,还有父亲的期望,都在他的肩上。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弯刀,朝着竹林外走去。他要去联络遗民,要去寻找盟友,要去对抗那些残暴的侵略者。

光复汉室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竹林深处,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像是在为他送行。吴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尽头,只留下一道坚定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上。

吴忧在竹林中穿行,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怀里的传国玉玺沉甸甸的,硌得胸口发疼。他不时回头望,仿佛还能听见落霞沟方向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朱慈焕苍老却挺拔的身影总在眼前晃动。那道暗门关上的瞬间,他分明看见老皇子挥起龙头拐杖,将一名清兵的头骨敲得粉碎,明黄色的蟒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殿下……”吴忧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闯王令上。令牌不知何时已不再发烫,暗紫色的玉石触手冰凉,边缘的血痕早已凝固成暗红色,像是谁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

穿过竹林,前面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谷中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风一吹便如波浪般起伏。吴忧刚走进谷地,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草里拖动什么重物。他迅速矮身躲到一块巨石后,握紧了阿七留下的弯刀。

只见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拖着一张网往前走,网里似乎裹着什么活物,不时发出挣扎的动静。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刀疤,走路一瘸一拐,却透着一股狠戾之气。

“他娘的,这‘山魈’可真能折腾,折腾得老子胳膊都酸了。”独眼龙啐了口唾沫,用手里的铁叉捅了捅网里的东西,“等卖到镇上的戏班子,少说也能换三担米。”

“龙哥,这谷里邪乎得很,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一个瘦高个紧张地四处张望,“前儿个王二就是在这儿失踪的,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怕个球!”独眼龙瞪了他一眼,“有老子的‘镇山叉’在,别说山魈,就是恶鬼来了也得绕道走!”他晃了晃手里的铁叉,叉齿上还挂着些暗红色的碎肉。

吴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认得这种铁叉,是黑风寨的制式,这三个人定是黑风寨的喽啰。他悄悄摸出秦老道塞给他的一枚铜哨——那是遗民之间联络的信物,危急时吹响能引来附近的同道。

就在这时,网里的活物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竟像是个女子!那声音刺破长空,惊得谷中群鸟乱飞。独眼龙脸色一变,举起铁叉就往网里戳去:“叫你娘的叫!再叫老子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住手!”吴忧再也忍不住,从巨石后跳出来,弯刀直指独眼龙,“放开她!”

三个喽啰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里会突然冒出个人。独眼龙看清吴忧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顿时狞笑起来:“哪来的野崽子,敢管你龙爷爷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挥了挥手,“小三,小四,把这崽子给我废了,正好给山魈当点心!”

瘦高个和另一个矮胖子狞笑着围上来,手里都提着短刀。吴忧虽然年少,但这些天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身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乡塾少年可比。他侧身躲过瘦高个的劈砍,弯刀顺势划过对方的手腕,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短刀掉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矮胖子见状,举刀从侧面袭来。吴忧脚下打滑,眼看就要被砍中,突然想起阿七教他的“借力打力”,猛地矮身一撞,正撞在矮胖子的膝盖上。那胖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吴忧反手一刀,刀背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上,胖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独眼龙见状,骂了句“废物”,举着铁叉亲自冲了上来。他的铁叉使得又快又狠,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吴忧胸口。吴忧不敢硬接,连连后退,渐渐被逼到了谷地边缘的断崖边。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独眼龙狞笑一声,铁叉猛地刺出。吴忧急中生智,猛地矮身,铁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深深插进身后的岩石里。他抓住这个机会,弯刀直刺独眼龙的小腹。

独眼龙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流血的肚子。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狞笑道:“老子活不成,你也别想活!这谷里埋着炸药,咱们同归于尽!”

吴忧脸色大变,刚想冲过去阻止,就见独眼龙已经点燃了导火索。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花,朝着谷地中央蔓延而去——那里显然埋着炸药!

“快跑!”吴忧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断崖下跳。他记得刚才躲在巨石后时,看见断崖下有一片茂密的树丛,或许能缓冲一下。

就在他纵身跃出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气浪将他狠狠往前推去。他感觉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飞舞,随即重重地摔进树丛里。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吴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溪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正蹲在他身边,用手帕蘸着溪水擦拭他的脸。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梳着双丫髻,脸上沾着些泥污,眼睛却亮得像溪水,看见他醒来,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你醒啦?吓死我了!”

吴忧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左臂剧痛难忍,低头一看,原来是脱臼了。他勉强笑了笑:“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阿秀。”少女扶着他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个药葫芦,“我家就在附近的落霞村,刚才听见爆炸声,就跑过来看,结果发现你掉在树丛里。”她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这是我爹配的疗伤药,你先吃了吧。”

吴忧接过药丸吞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疼痛减轻了不少。他看着阿秀:“刚才谷里的网……”

“你说那个啊。”阿秀指了指溪边的一块大石头,“我把她放了,是个从镇上逃出来的戏班子姑娘,被黑风寨的人抓了。我让她往南走了,那里有咱们的人。”

吴忧心里一动:“你们的人?”

阿秀眨了眨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铜哨:“你看这个。”

吴忧又惊又喜:“你也是……”

“嘘!”阿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回村再说。”

她扶着吴忧站起来,又找来一根粗树枝当拐杖。两人沿着小溪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庄,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落霞村”三个字。

村子里很安静,偶尔能看见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村民在田埂上劳作,看见阿秀和吴忧,都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眼神里却透着警惕。吴忧注意到,不少村民的腰间都别着短刀,屋檐下还挂着风干的草药,其中几味他认得,是疗伤用的金疮药。

阿秀把他带回自己家。那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些干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边磨着一把镰刀,看见吴忧,顿时放下镰刀站了起来。

“爹,这就是我救回来的人。”阿秀说道。

老者打量着吴忧,眼神锐利如鹰:“你是从落霞沟来的?”

吴忧心里一惊,点了点头:“晚辈吴忧,见过前辈。”

“朱殿下呢?”老者的声音有些颤抖。

吴忧低下头,声音哽咽:“殿下……为了掩护我,留在了那里,恐怕已经……”

老者沉默了片刻,突然老泪纵横:“殿下……老奴来晚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落霞沟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老奴李忠,未能护得殿下周全,罪该万死!”

吴忧这才知道,老者竟是朱慈焕的旧部,当年负责在落霞村接应,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六年。

李忠擦干眼泪,扶吴忧坐下:“殿下有什么嘱托?”

吴忧从怀里掏出传国玉玺:“殿下让我带着这个出去,联络各地遗民,复兴汉室。”

李忠看着玉玺,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玉玺上的龙纹,仿佛在触摸失落的江山:“好,好啊!有了这传国玉玺,咱们就能号令天下遗民了!”

就在这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那是村里的警报信号!李忠脸色一变:“不好,有情况!”

他迅速将玉玺藏进炕洞里,又递给吴忧一件粗布衣服:“快换上,装作村民!阿秀,带他从后窗走,去后山的溶洞躲起来!”

阿秀点点头,拉着吴忧就往后窗跑。刚跳出窗户,就听见前面传来呐喊声和惨叫声。吴忧回头一看,只见几十个穿着清兵铠甲的人正冲进村子,见人就砍,村口的老槐树已经被点燃,浓烟滚滚。

“是清兵!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阿秀的声音带着哭腔。

吴忧握紧弯刀,眼神冰冷:“是黑风寨的人带路!他们肯定是跟着我找到这里的!”

两人刚跑到后山,就看见十几个村民被清兵押着往村口走,其中就有刚才在田埂上劳作的几个。一个清兵头目模样的人拿着鞭子,正对着村民们咆哮:“说!朱慈焕是不是藏在村里?还有一个叫吴忧的小子,你们把他藏哪儿了?”

村民们咬紧牙关,没人说话。那头目见状,一刀砍死了一个老者,鲜血溅了旁边的小孩一脸。小孩吓得哭了起来,头目狞笑着又举起了刀。

“住手!”吴忧再也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被阿秀死死拉住。

“你不能去!”阿秀哭着说,“你出去就是送死!”

吴忧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倒下,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突然想起秦老道说过的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秀,你知道溶洞的机关吗?”吴忧问道。

阿秀点点头:“我知道,我爹带我去过。”

“好。”吴忧眼神坚定,“你去溶洞躲好,我引开他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等我回来找你。”

他不等阿秀反对,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同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清兵们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头目大喊一声:“在那边!追!”

吴忧拼命奔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熟悉地形,专挑难走的山路跑,渐渐把清兵甩在了后面。可就在他快要跑到一片密林时,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回头一看,原来是被一根藤蔓缠住了脚。他刚想解开,就看见那个清兵头目带着几个人追了上来,手里的弓箭已经对准了他。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头目狞笑着,就要放箭。

就在这时,一阵箭雨突然从密林里射出来,将那几个清兵射倒在地。头目大惊失色,转身就想跑,却被一支箭射中了后背,惨叫着倒在地上。

吴忧愣住了,只见密林里走出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为首的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汉子,手里握着一把强弓,正是刚才射箭的人。

“吴公子,受惊了。”中年汉子抱拳道,“属下是秦先生的部下,奉先生之命前来接应。”

吴忧又惊又喜:“秦先生还活着?”

“托公子的福,先生侥幸逃脱。”中年汉子说道,“先生料到清兵会追查至此,特意让我们赶来接应。此地不宜久留,公子还是跟我们尽快离开吧。”

吴忧点点头,回头望了望落霞村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见惨叫声。他知道,落霞村已经完了,李忠和阿秀恐怕……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跟着中年汉子走进密林。中年汉子告诉他,秦老道已经联络了湖广、江西等地的遗民,正在九宫山深处集合,就等他带着传国玉玺过去主持大局。

“对了,”吴忧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知道‘夜枭’是谁吗?”

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公子也知道夜枭?此人极其狡猾,这些年害死了不少咱们的人,可惜一直没能抓住他。不过先生最近查到,夜枭似乎就在湖广巡抚府里任职,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吴忧点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他知道,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内奸,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座山寨,寨门上方写着“复明寨”三个大字,寨墙上站着不少手持兵刃的汉子,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是咱们在九宫山的秘密据点。”中年汉子说道,“先生就在里面等您。”

走进山寨,吴忧发现这里竟是个热闹的小天地,有铁匠铺、裁缝铺,还有不少妇女和孩子,看起来像是个世外桃源。秦老道正站在一间木屋前等他,看见他来了,顿时露出笑容:“吴公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吴忧急忙问道:“先生,落霞村……”

秦老道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一步,村子已经被烧毁,李忠老哥和村民们……都牺牲了。不过我们在溶洞里找到了阿秀姑娘,她没事。”

吴忧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秦老道带着他走进木屋,屋里已经坐了十几个汉子,个个面色刚毅,眼神里透着对满清的仇恨。看见吴忧进来,都纷纷站起身行礼。

“这位就是吴三省先生的公子,吴忧。”秦老道介绍道,“他手里有闯王令和传国玉玺,从今往后,他就是咱们复明大业的领袖!”

众人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吴忧看着这些热血汉子,又摸了摸怀里的闯王令,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匆匆跑进来,脸色凝重:“先生,吴公子,黑风寨的人带着清兵杀过来了,已经到寨门外了!”

秦老道和吴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的神色。

“准备战斗!”秦老大大喝一声,“让鞑子看看,咱们汉人的骨头是硬的!”

众人纷纷拿起兵刃,跟着秦老道冲出木屋。吴忧握紧弯刀,最后看了一眼木屋墙上挂着的那幅大明疆域图,然后毅然转身,跟着众人冲向寨门。

寨门外,黑风寨的喽啰和清兵已经开始攻城,喊杀声震天动地。吴忧站在寨墙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又看了看身边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突然大声喊道:“兄弟们,为了汉家江山,为了死去的同胞,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众人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

吴忧举起弯刀,第一个跳下寨墙,朝着敌人冲了过去。身后,无数热血汉子跟着他冲了出去,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朝着敌人杀去。

战斗打响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吴忧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他只知道,不能退,不能输。因为他的身后,是无数等待着光复的汉人百姓,是阿七、秦老道、朱慈焕他们未竟的理想。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复明寨的战斗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但吴忧知道,只要还有一个汉人没有屈服,这场战斗就永远不会结束。

他抬起头,望向血色的天空,仿佛看到了父亲、阿七、朱慈焕他们的笑容。他握紧弯刀,再次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前路依然漫长,艰险重重,但他不会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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