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堵不如疏
蔡老在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梁靖程在跟叶长砚相处的时候，与其他几位师兄之间似乎有些不同，蔡老就经常发现两人不时会不经意间的对视而笑。
一开始蔡老只是觉得梁靖程是在角色转换，他在适应着从做了十几年的小师弟，转变为师兄的角色，随着两人相处日久，感情也很是融洽，蔡老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直到，鲁廷风悄悄告诉自己，两位公子之间似乎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当时蔡老很是惊诧了一阵，但他没有选择挑明，而是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两人日常除了更喜欢同进同出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梁靖程在诗文上更有造诣，而叶长砚在策论上的观点总是新颖而又直指要害，两人在学业上的相互交流，使得两人的学业也都进步很快。
蔡老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当初成王的悲剧，但透过皇帝当初给自己转述的情况，以及后来蔡老夫妻零星听到的一些传闻，蔡老内心都是叹息得直摇头。
或许当初换一种处理的方式，成王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成王天资聪颖，而江吟风蔡老也是有所耳闻的，乃是盛京当时颇有才情的才俊，而这事还连累了光禄寺少卿的女儿梁丽茹。
最可怜的就是梁靖程了，不但是没有父亲的遗腹子，出生后又没了娘，原本应该是天生富贵的天潢贵胄命，刚来到这个世上就跟着乳母过了一年，随后这十几年跟着自己夫妻长大，虽然有师兄们陪伴，但蔡老记得梁靖程很小的时候，曾经问师娘，自己的娘亲在哪里，蔡老夫妻当时强忍泪目。
后来皇帝每年都会来看他，他就特别期待着自己过生日的那天，不是因为过生日有好吃的，也不是因为过生日有礼物收，而是过生日能见到爹爹。但每当皇帝每日日理万机，对于和孩子的相处却是个门外汉，与梁靖程相处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熟络和融洽，但蔡老还是看得出来，孩子对父母亲情的期待和渴求。
“陛下，靖程这孩子跟着老臣夫妻长大，心性纯良率真，在读书一道上很有天分，可以说完全不亚于当年的成王殿下，老夫七个弟子中，要数靖程的悟性最高，许多事情一点即透。”
听到蔡老对梁靖程的评价，皇帝微微颔首，期待着蔡老的下文。
“叶长砚这孩子，虽然是个出身寒微的农家子，可这孩子的灵性通透在同龄人中是老臣生平仅见，所以当初老臣当初宁愿留在万寿县乡下一整年，不惜破坏已经收了靖程为关门弟子的规矩，也要将其收入门下，在接触这孩子的两年多时间里，这孩子总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蔡老所言，与暴虎陈禀给皇帝的说法相差不大，暴虎还特别形象的告诉皇帝，这叶长砚身上，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让人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一面，永远捉摸不透他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起码叶长砚和传奇人物公输无疾之间的关系，暴虎至今都还没有摸到边际，而从玉京宫高层对叶长砚的态度来看，叶长砚和公输无疾的关系，可能远远不止他自己所描述的那般简单。
蔡老见皇帝似乎若有所思，稍事停顿，这才开口试探道。
“陛下，老臣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僭越......”
皇帝微一挑眉，目光投向了蔡老，稍事打量，语气郑重了些。
“靖程这孩子由先生一手抚养长大，你对这孩子来说，亦师亦父，但凡是与这孩子有关的事情，先生都是有发言权的，先生又谈何而来的僭越，先生但说无妨。
蔡老起身拱手一揖，这才郑重的开口说道。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老臣虽没有亲历成王当年的悲剧，但老臣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那样的悲剧再发生在靖程这孩子身上，当然这俩孩子跟着老臣这些日子，老臣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他们，老臣对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老臣看来，两个孩子在日常的相处中，逐渐被对方身上的闪光点所吸引，比如靖程在诗词的造诣上就颇具天赋，而长砚在策论上的观点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却有让人耳目一新，而且这孩子脑子里总有些新奇有趣的故事，和层出不穷的精妙点子，让人目不暇接。”
皇帝一边微微颔首，一边将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蔡老坐下接着说。
“两个孩子不断的被对方吸引，以至于日久生情，而两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本就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若换作是一对青年男女，那就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人间佳话，但是在老臣看来，这事情发生在两个青年男子的身上，也只是人性使然罢了，与其想着如何去拆散他们，老臣倒是觉得，堵不如疏，顺其自然。”
皇帝眉头一挑，抬眼盯着蔡政卿，似乎对他这句“堵不如疏，顺其自然”，颇有兴趣。
蔡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帝神情的变化，在自己阐述自己对叶长砚和梁靖程之间感情的看法时，皇帝的神情阴晴不定，但可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内心的纠结，但当自己提到“堵不如疏，顺其自然”的时候，皇帝的眼神明显的亮了一下，随即就见皇帝朝自己投来了充满兴趣的目光，蔡老小心斟酌着言语说道。
“陛下，在老臣看来，往小了说，这不过是两青年男子间的个人感情问题，但若是上升到家国朝堂来讲，若是陛下相信老臣看人的眼光，这俩孩子将来于家国朝堂来说，必是栋梁之才，这一点老臣还是很有信心的，相比去强行拆散他们，可能带来的不确定后果，老臣更希望，积极去的引导他们朝着更加宏伟的目标上看齐，比起他们将来可能能为家国朝堂带来的改变，他们之间的那点少年心思，又何足挂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