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第三年的一个普通的冬天，顾缈去杭城出差。
飞机起落平安，坐上公司的专车，顾缈给远在京市的贺之淮发了个定位，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了。
现在已经是夜里接近十二点，贺之淮还没有休息，正在家里等她的消息。
收到后，他第一时间拨了通电话过来，叮嘱了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原因，这两年顾缈明显能感觉到贺之淮越来越“唠叨”了。
平时她出门逛个街都要叽里呱啦的叮嘱一大堆。
明明她也快奔三的年纪了，在他眼里好似一直长不大似的。
起初，她也反抗过。
贺之淮每次都宠溺又无奈的笑一笑。
后来顾缈就由着他了，听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她后来想了想，反抗的话说多了也很伤人。
他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这通电话一直等到她办完入住，进房间后才挂断。
这次出差，顾缈要在杭城留一周。
隔天一早，助理来接她去开会。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一连几天，顾缈胃口都一般。
第四天下午，她的肠胃就开始抗议了。
强撑着等到会议结束，她叫助理帮自己去买了盒胃药。
助理看着她吃完，又帮她接了点热水过来，“晚上的聚餐您要不就别去了吧。”
对方一说，顾缈才想起来还有聚餐这回事。
想了想，“没事，去待会儿吧。”
“我先回酒店休息一会儿，晚上你来接我。”
助理应声，“好。”
当晚的聚餐，顾缈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合作方比较热心，以为这些菜不合她胃口，还特地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几道菜。
“您尝尝，这都是我们这边的特色！”
西湖醋鱼被转到顾缈面前。
顾缈盯着那道黑乎乎的鱼看了几秒，最后盛情难却，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
“味道怎么样？”合作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良好的教养让顾缈没办法直接吐出来。
她直接吞了下去，喝了口水，笑着说：“挺好吃的。”
旁边的助理想到她刚刚那一秒难看的脸色，并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当晚回去的路上，顾缈在车上就吐了。
很少有一道菜能把顾缈吃吐，特别还是她喜欢吃的鱼。
她很难想象，鱼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也能做的这么难吃。
她表示不理解，勉强尊重吧。
回到酒店，顾缈吃了药就累的睡下了，也没想起来和贺之淮道一声晚安。
两人有每天互道早晚安的习惯，就算不在一起也要打通电话，再忙也要发个消息。
在一起的这几年，从不缺席。
奈何顾缈昨天回到酒店的时候，确实难受的没力气再看手机。
工作群里有一堆消息，所以她不想碰手机，知道拿起来之后短时间之内就别想放下了。
助理帮她倒了水关了灯，这才出去。
一小时后，助理晓晓接到了贺之淮的电话。
晓晓毕业没多久，就应聘做了顾缈的助理，她还没见过贺之淮，但偶尔听顾缈提起过。
以防万一，顾缈之前说过把她的电话给了贺之淮，方便联系。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贺医生的来电。
对方说是顾缈的男朋友。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贺医生吗？”
“是我。”贺之淮的嗓音温润，讲话时轻声细语的，光是听声音晓晓就确定对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抱歉深夜打扰，我想问一下，顾缈在你身边吗？”
“啊顾老师啊，她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贺之淮皱眉，“她喝酒了吗？”
“没有没有！”晓晓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在听到顾缈吐了之后，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吃了什么药？”
晓晓翻了翻外卖单，报上一个名字。
“她有发烧吗？”
“没有，应该是水土不服吧。”
“您不用担心，要是明天顾老师还不舒服的话，我就送她去医院。”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紧接着对方先是道谢，随即道：“不用麻烦了，我今晚过去，明天我带她做个检查。”
“明天上午她有其他安排的话，麻烦你帮忙暂时往后延，如果那边不好解释，可以给我联系方式，我来道歉。”
——
杭城的冬夜气温也很低。
深夜，顾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轻轻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她蜷缩的身体得到舒展，用力往对方怀里钻。
她有一点意识，呼吸间那熟悉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她喃喃叫出一个名字，在耳边听到一句湿热的回应后，安心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天光大亮。
顾缈睁开眼，在看到面前熟悉的身影时愣了好一会儿。
贺之淮睡眠很浅，几乎是她刚有动作，他便跟着睁开了眼睛。
对上她的目光，他意识虽然也还在回笼阶段，但还是下意识贴上她的肚子，轻声问：
“感觉还好吗？”
顾缈反应过来，眼眶都热了。
她手忙脚乱的抱紧他，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蹭。
贺之淮张开怀抱，微微抬高下颌，温和的接纳她所有的小情绪。
“缓一缓，我帮你约了检查，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不用很久，很快就好。”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早点回来休息，下午你再去忙。”
“我给你的合作方打过电话了，他们那边不是很急。”
“你给他们打的电话？”
“嗯。”
“抱歉，我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只能先擅作主张。我们休息好再谈工作，好吗？”
他用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我请了假，陪你在这边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家。”
“你很难请假吧？”
顾缈知道他很忙。
贺之淮确实忙，但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没事。我和他们说了家属身体不太舒服需要照顾。”
说着，他笑，“领导听完很痛快的批了假。”
“那你们领导还蛮通情达理的。”
“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年纪了，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也不容易，不希望拖我后腿吧。”
顾缈心情好了不少，抱着他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