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顾缈起来洗漱。
贺之淮去接了个工作电话，顾缈从卫生间出来，叫助理过来对接了一下今天的工作。
“他给你打了电话吗？”
晓晓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顾缈有些惊讶，翻了翻手机才发现自己昨晚没有和贺之淮道晚安。
他太敏锐了，居然第一时间就打了助理的电话询问。
顾缈查了查昨晚的航班信息，算了算时间，能猜到昨晚某人赶过来时有多么的匆忙。
“您待会儿要去医院做检查吗？”
顾缈回神，嗯了声。
突然，晓晓凑过来，小声询问：“顾老师，您该不会是……”
“什么？”顾缈没看懂她的眼神暗示，呆呆地问，“是什么？”
她一连病了几天，又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带着一丝赤裸的病态。
“就是就是……”晓晓比划了一下，在顾缈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她哎呀一声，“就是怀孕啊。”
“？”顾缈像是一只反应迟钝，被抢了食物呆在原地的小海獭，好半晌才做出应对反应，“你说我吗？”
晓晓点头，“对啊，您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昨天还吐了这么久。”
“很像是妊娠反应诶。我姐姐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顾缈愣住。
“不能吧。”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这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底气。
虽说一直都有做措施，但是……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去医院的路上，贺之淮发现顾缈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贺之淮抓住她的手握紧，“只是肠胃不舒服，晚点要是还难受就留下打个点滴，不会很严重的。”
顾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他的眉眼处停留了许久许久。
“怎么了？”
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其他人。
贺之淮呼吸一紧。
第一次很难分辨到她在想什么。
良久，顾缈像是从幻想中抽离出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声音近乎喃喃：“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很像你的宝宝。”
贺之淮怔住。
心中的万般设想，在这一刻全然坍塌。
他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双手捧住她的手。
“会有的，如果你喜欢，我们就会有。但我希望她能像你多一些。”
“那你觉得她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呢？”
贺之淮认真想了想，“晚一些吧。”
“现在不太适合。”
“为什么？”顾缈眼神微变。
“我们还没有结婚，而且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晚一些比较好。”
他说的很有道理，顾缈没办法反驳。
可是……
“可是，如果现在她来了呢？”
“……”贺之淮的表情罕见的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见状，顾缈觉得他被吓到了，连忙又道：“我也不是很确定。”
“就是……晓晓这样说。”
察觉到掌中的手在发颤，贺之淮连忙握紧，让自己淡定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顾缈在害怕，他要是也慌了阵脚，她会更紧张。
所以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先是安抚了一下她，随即询问：“这个月生理期还准时吗？”
顾缈想了想，摇摇头。
“上次好像……”顾缈报上一个时间。
贺之淮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是最近压力大，不一定真的是。”
顾缈没有回应他的话。
早高峰，杭城也有些堵。专车司机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开的很稳。
但顾缈还是有些不舒服，她降下车窗吹了吹冷风。
没多久，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把车窗升上去一截，只留下了一点缝隙。
——
顾缈对医院不熟悉，但贺之淮回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家。
她一路跟着他，也没仔细看，直到坐下来听到医生问的问题她才回过神。
“这是什么科室？”
她突然这样问，医生也被问的怀疑了一下自己。还是贺之淮解释：“这是妇科。”
“……”顾缈瞪大眼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先查一下，安心一些。”
贺之淮全程紧紧抓着她的手。
顾缈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掌心的湿热，不是她出的汗。
是贺之淮的。
等结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对两人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旁边有空位，但贺之淮没有坐。
他一直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问题时愣了半拍反问道：
“你喜欢吗？”
“我在问你。”顾缈不答。
四目相接，好一会儿，眼前颀长的身影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来。
他小心翼翼抱住她，“缈缈对不起。”
“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一步距离我们很遥远。”
“能和你相爱，和你一起度过余生，我已经很满足了。”
“扪心自问，在今天之前，我并不想有人突然出现，来打破这份对我来说难得的安宁。”
“可是，如果她是我们爱的结晶，她能在父母的祝福中降生，我保证，我一定会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我会很爱很爱我们的宝宝。”
“但我不知道……你的心意。”
顾缈望着他，忽然一笑，“我和你一样。”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说：“我担心如果是真的……接下来你要怎么平衡家庭和工作。”
“这段时间，你会非常辛苦。”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轻松一点喽。”
贺之淮抱紧她，“我会的。”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主动承担下来的。”
“我很爱我们的宝宝，但我更爱你。”
“我很爱我的缈缈。”
他示爱，又开始道歉，“对不起。”
顾缈被他这么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现在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早了点？万一……不是呢？”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接近中午，贺之淮拿到了顾缈的检查报告。
顾缈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奇的踮起脚。
“什么呀，给我看看~”
只是，比纸上的字先一步闯入眼帘的，是贺之淮滴落在纸上逐渐模糊了字迹的眼泪。
顾缈没有看清他的脸，就被他拥入怀中。
他说……缈缈，对不起。
他说……缈缈，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