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股被孩子病痛和寻妻无望压抑了一夜的怒火与孤勇，混合着掌控全局的冰冷威压，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现在，你们告诉我，是谁在杀鸡取卵？是谁在严重损害公司利益？是谁，该被重新评估资格？！”
他拿起法务总监面前打印好的法律条款，随手丢在赵元老面前那份刺眼的审计报告上。
“根据《公司法》第148条，《公司章程》第7.3.2款，恶意损害公司利益的股东及高管，董事会有权提请司法介入，追索赔偿，甚至剥夺其在集团的相关权益！”
“王董秘！”栾博的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将这份审计报告副本及法务意见，发送给每一位独立董事和监事会成员！同时，以集团名义，向‘安第斯资源’和‘环球资源’发出律师函，就恶意毁约及不正当竞争行为，正式启动法律程序！索赔金额，在原有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五十！理由是，勾结内部人员，实施商业欺诈！”
“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打击报复！”赵元老终于找回声音，色厉内荏地嘶吼，手指颤抖地指着栾博。
“是不是血口喷人，是不是打击报复，”栾博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洞穿一切的冰冷和掌控生死的漠然，“自有法律和证据来评判。在结果出来之前，赵老，以及几位，”他目光扫过那几个面无人色的董事，“请你们暂时回避董事会核心决策层。集团法务部和审计部，会随时就报告中的疑点，向诸位请教。”
他不再看他们，转向其他人，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全局的沉静，却比刚才的爆发更让人心惊：“叶氏现在需要的，是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珍珠基金’的运作，是我基于专业判断和对集团未来战略负责做出的决策，无需再议。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利用这笔回笼资金，加速澳洲‘新矿源’的落地，并全力推进‘科技+艺术’的孵化项目。谁有建设性意见，现在可以提。”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刚才还蠢蠢欲动、准备附和赵元老发难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与栾博那如同实质的目光接触。空气中只剩下赵元老几人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风暴被强行压制，代价是彻底撕破脸皮，亮出了染血的獠牙。栾博坐回主位，后背挺得笔直，像一尊伤痕累累却依然矗立的战神雕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撑在桌下的那只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他摇摇欲坠的清醒。
口袋里的手机，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又震动了一下。是刘哥发来的：【栾总，念念醒了，体温37.5，精神好些了，在找您。】
栾博垂眸，掩去眼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酸楚与疲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冰冷的数字和战略图上。
搏风击浪，每一次喘息，都是下一次沉没前的挣扎。而他，没有沉没的权利。